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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容颜,继续生活着。她抬了眼睑,细细打量着他,手摸着他的下巴,“那段日子,你有没有很想她?”“没有。”顾岩陌说,“我想你这么个小没良心的做什么?”嘴硬,明明是很想很想的。傅晚渔笑得微眯了大眼睛,她拍拍他的肩,“该起了。”顾岩陌却搂着她不撒手,且慢慢地加重力道,将她紧紧地禁锢在臂弯之中。“顾岩陌。”她唤他。“嗯。”他下巴摩挲着她额头,“小九,我会对你好的,相信我。”该是之前回顾诸多旧事的缘故吧,愈发地想要抓紧怀里这个小人儿,失了以往的从容。傅晚渔听了,心跳漏了半拍。她的名字是慕容久,父亲是用她在公主间的排行的同音字给她取名。小时候,父亲、母亲都唤她小九。大一些了,便只唤封号,以至于她偶尔都怀疑,自己是否有过那样一个名字。那名字,好不好的,她其实也想似寻常女孩子一样,偶尔被人唤一唤。“你怎么会知道的?”她实在忍不住,轻声问他。顾岩陌和声道:“好像是九岁那年,我随师父进宫面圣,皇上那天兴致很好,一面与师父闲话,一面走去御花园。“恰好遇见了皇后和九公主。“九公主正有模有样的放风筝,在草地上走着、跑着,活泼泼地笑着。“乔皇后跟在她附近,偶尔会说‘小九,慢些,仔细脚下’。“小公主笑起来,像足了活泼的小老虎,那双大眼睛,看一眼,便忘不了。”傅晚渔沉默下去。那样久远的回忆,她着实回想不起来了。顾岩陌继续道:“那双大眼睛,直到小公主十四那年,入军中的时候,我才得以再次见到。”傅晚渔又沉默了一阵子,抬眼看着他,随后用软绵绵的小手蒙住他眼睛。顾岩陌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妖。下一刻,清浅含香的呼吸趋近他。他忘了呼吸。再下一刻,她咬住他的唇,小兽一般,有些用力。末了,她飞快起身下地,“以后不准不打招呼就亲我。不然,咬得你破相。”语毕,脚步如风地去了盥洗室。“……”哪儿跟哪儿啊这是?顾岩陌用力捏了捏眉心,之后心念一转,唇角弯成愉悦的弧度。他利落地起身下地,转去洗漱。无病听得傅晚渔起身,立马跑到她跟前,好一阵哼哼唧唧。它饿了,但是,不是傅晚渔端给她的饭食,它是不肯吃的。傅晚渔匆匆洗漱更衣,亲手照顾着小家伙在廊间吃饭。它埋头大快朵颐的时候,她用牛角梳子给它顺毛。顾岩陌洗漱之后,走到门外,就看到了这一幕,笑着走过去。“要特别特别熟稔了,才能这样。”傅晚渔并不看他,轻声道,“这小子是在西域出生的,有兽性,特别护食。它觉得不够亲近的人,要是在它吃东西的时候碰它,会直接上嘴咬。”“知道了。”他说着,抚了抚她的颈子。她鼓着小腮帮,抬脸瞪着他。“你对我,特别容易发脾气,一点儿涵养都没有。”顾岩陌不怕死地捏了捏她的小腮帮,用只有彼此可闻的语声说道,“幸好我喜欢。”傅晚渔探手捏住了他膝上一块皮肤,用力一捏,再一拧。听说掐大腿里子最有效,但她不是习武的人么,用些力就是了。顾岩陌立时皱眉,发出“嘶”地一声。傅晚渔笑得现出几颗小白牙,松了手,“让你招惹我。”顾岩陌也豁出去了,走到她跟前,俯身,双手用力揉着她的小脸儿。“顾岩陌,你怎么这么不是东西?”傅晚渔一面笑着申斥,一面掐他的手臂。随行的纤月、凝烟一见这情形,脸红红地避到了室内。这夫妻两个,怎么一大早就打情骂俏的?——虽然,那方式是特殊了些,但是比起以往的相互淡漠,已经进步了好些。好事啊。两个丫头相视而笑。只有无病是淡定的,一直心无旁骛,埋头吃饭。.这日下午,一行人慢悠悠地到了保定府。顾岩陌在这里有别业,便没进驿站,直接去了那所宅院。傅晚渔跟顾岩陌商量:“我们先去屯营探探情况。”顾岩陌说好。两个人转去更衣。傅晚渔装扮成了身着布衣的少年郎,顾岩陌亦换了一袭粗布玄色深衣。更衣之后,顾岩陌卷起袖管给傅晚渔看,“瞧瞧你干的好事。”早间,她把他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能怪她掐他么?谁叫他把她的脸当面团儿揉的?“我脸都肿了,你没瞧出来?”她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顾岩陌捏了捏她的小下巴,磨了磨牙。傅晚渔笑笑的,“走吧。”因是去办差,她连纤月凝烟都不带,更不会带无病,安抚了小家伙一阵,它才老实下来,委委屈屈地坐在别院正房的厅堂门外,目送着两个人走出门。两个人策马去往屯营之前,未免人多惹眼,吩咐随行的暗卫、亲信暗中追随即可。傅晚渔知道,顾岩陌选择此地,是有些用意的:此地千户长左庸,是凌大老爷的小舅子。到了屯营,牵着马游走至军户集中居住的屯子,以路过讨水为名,先后去了几个军户家中。傅晚渔虽是早有心理准备,看到军户家中的情形,亦是暗自瞠目结舌:这些为家国效力、曾在沙场出生入死的人,眼下拉家带口的住在屯子里,柴门矮墙形同虚设,屋舍不遮风雨,室内陈设亦是寒酸至极,有些人的家中,不要说没有待客的茶具,便是没有残缺的杯碗都拿不出。一般的军户,每月有六钱银子、六斗米粮可领,是不多,但别的日常所需,诸如炭火之类,朝廷都有贴补。也就是说,寻常军户只要不是败家的性子,就能把日子过得很不错。可眼见的一切都说明,他们过得困苦不堪。朝廷用卫所制以兵养兵,怎么会成了这个情形?他们又怎能被这般对待?委婉地问了,却是大多数人讳莫如深,不肯告知原由。顾岩陌和傅晚渔也不灰心,继续寻访。终究是遇到了敢说实话的人。军户杨成的发妻齐氏今年四十来岁,眉眼间有着长期被困苦所累的憔悴,却存着一份坚韧。傅晚渔室内外,见只有齐氏一个,问道:“怎么没见您的儿女?”齐氏叹息道:“只有两个女儿,都嫁了。”顿一下,又叹息道,“幸好,我们只有两个女儿,要是有儿子,等他有了家室,情形只会比我们这等光景更差。没盼头的日子,过来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