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安
接下来的一周过得还算平静，陆子琛yinnang处的湿疹也好了七七八八，重新穿回纸尿裤。赵修宇安排了理疗师每天来病房给他做复健，锻炼上肢力量。 苏小念不在的那一个多月算是让陆子琛元气大伤，本就虚弱的上半身更加没有力气，各处关节变形得也愈发严重。本来车祸后的恢复过程就不太理想，现在更是把前几年苦苦维持的平衡一下击破，即便是恢复到苏小念出现前的状况都需要更大的复健强度。 好在陆子琛现在是愿意配合的，只不过复健时不可避免的身体不适和自己本身的症状让他极其敏感易怒，即便是苏小念都行事格外小心，更别提其他在身边照顾的人。 这天，陆夫人突然回到医院，趁陆子琛做复健治疗的时候将苏小念叫到与病房相邻的会客厅里。 “苏小姐，这些时间你和子琛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陆夫人缓缓捏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苏小念愣了愣，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之后恨不得脚趾抓地，尴尬得有些无地自容。不会吧不会吧，难道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真的要发生了吗？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陆夫人，我...”她咽了下口水，连忙准备解释。 “你不用紧张，我很赞成。”陆夫人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黑卡，上面赫然写着苏小念名字的拼音，“我用你留给子琛的身份证给你办了一张子琛的副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苏小念充满疑惑地看着她递来的卡，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 “陆夫人，我不能收，我不是为了钱和陆子琛在一起的。其实我既然和他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照顾他也不应该从您这里领工资了...我想，等他情况稳定下来后就去应聘工作。虽然我知道陆家财大气粗，但我希望我和他的关系能够简单而纯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 陆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女孩坚毅的样子，眼中是掩不住的欣赏。她轻轻握住苏小念的手，不由分说地将卡塞进那只有些出汗的掌心：“小念，你已经是子琛的女朋友了，那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生分？说实话，你的确令我一次次刮目相看，难怪子琛这么喜欢你，依赖你。这卡是子琛嘱咐我替你办的，你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是不收，他肯定又会多想，觉得你随时可能离开。” “陆夫人...” “还叫我陆夫人？” “伯...伯母...”苏小念的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地改口，“那我就先收下，但您放心，除非是替陆子琛买什么大件，不然我不会刷这张卡的。” 陆夫人和蔼地握了握她的手，笑着回道：“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苏小念刚想问关于宋淮谨的事情，病房内突然传出一阵混乱的动静，两人连忙冲进病房查看。 今天的复健内容主要是让陆子琛背靠着治疗师垂直坐起，另一位治疗师则将他的双臂抬到半空，然后放手，锻炼他能够坚持在空中保持手臂抬起。 陆子琛一被扶着坐起就头昏眼花，眩晕得厉害，治疗师每次刚一放手，他的双臂就会立马无力地砸落，反复几次后便被强烈的挫败感气得满脸通红，浑身哆嗦，暴怒着叫停康复治疗。 “滚！都滚出去！滚！”他的头无力地向后仰着，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淌出，脸上的神情冷得吓人。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陆夫人赶紧扶陆子琛重新躺下，完事后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个治疗师。 陆家是仁和医院最大的股东之一，所以两人被派来给陆子琛做康复训练本就提心吊胆，毕竟丢掉饭碗对陆家而言只是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做成的事。他们小心翼翼地站在陆夫人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伯母，康复训练本来就是这样的，总得有个过程。”苏小念见状连忙上前，将治疗师挡在身后. “既然子琛不喜欢，那就换一拨人吧。”陆夫人的目光在苏小念身上停留一会儿，叹了口气，没有对两人深究。他们算是得救，鞠躬后快速离开。 陆子琛沉默地盯着苏小念，在她脸上搜寻着任何一点可能的失望或嫌弃，她此刻表露出的所有情绪都在陆子琛眼里无限放大。 “子琛，”陆夫人看着儿子憔悴虚弱的的样子，按住他还在不断颤抖的身体，眼中是掩不住的心疼，“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只要小念上庭指证，宋淮谨的罪名肯定逃脱不了，最少五年都会待在牢里。宋氏集团也别想逃过，我要让整个宋氏都付出代价！” 苏小念在旁边听得胆战心惊，没想到平日里温柔明理的陆夫人狠起来竟丝毫不手软。可是她怎么能狠下心去指认宋淮谨，帮着陆家毁掉宋家呢？但她又有什么立场去劝陆夫人网开一面，去要求陆子琛原谅那些由于宋淮谨策划的绑架而导致的痛苦与折磨？ “小念，我现在得回公司，子琛就交给你了。”苏小念还在发呆，突然被陆夫人拍了拍肩膀，迅速回过神来。她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笑着点了点头。 陆夫人离开后，苏小念走到陆子琛床边，安静地坐下。 “我早就告诉过你，没有用的。”陆子琛冷笑一声，厌恶地看着自己丑陋无力的身体。 “不许瞎想，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过程。”苏小念迅速调整好心情，轻轻地刮了下他的鼻头，然后伸手在他小腹的位置按下，检查膀胱有没有鼓涨。 “啊啊...”陆子琛立马叫唤两声，显然是里面已经积蓄了不少尿液。 苏小念熟练地打着圈给他按摩，他哼唧了一会儿，下身很快变得松懈，尿液顺畅地形成水柱流出，被纸尿裤迅速吸收。水流的声音越变越小，临近结束时苏小念照例加大力气，确保膀胱内没有任何遗留。 “啊...哼哼...唔...啊...”陆子琛难受地扭来扭去，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呻吟，两条废腿哆嗦得更加厉害。 “好了好了，已经排干净了。”苏小念松开手，拿来干净的纸尿裤给他换上。 陆子琛喘着粗气，一脸委屈地看着她，眼眶瞬间变得红红的。 “真是的，搞得好像我故意欺负你似的！”苏小念知道这是他想要抱抱的信号，笑着叹了口气，把他横着抱进怀里，像哄孩子一样紧紧搂住。 陆子琛忍不住小声抽泣，口水哗哗的从嘴角流出，肩膀一抖一抖。 “别怕，我们再接再厉就行！这点小挫折算点什么，对吧！”苏小念赶紧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和口水，另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来回抚摸着那副瘦骨嶙峋的脊背。 “小念，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答应和我这个废物在一起...” 苏小念被陆子琛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莫名其妙，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立马愤怒地闹腾起来。 “你犹豫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就是后悔了...”他暴怒地大声嘶吼，身体在情绪的刺激下开始剧烈抽搐，脸上青筋暴起，脑袋里只觉得轰的一声。 陆子琛死死地瞪着苏小念，巨大的恐惧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如洪水般在他胸口炸裂，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克制与理智。莫说苏小念被吓得一时说不出话，即便她现在开口解释，陆子琛也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与外界处于一种隔断的状态。 “陆子琛，你可以发脾气，可以闹腾，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翻来覆去的这一件事？难道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苏小念痛苦地在心里大吼，迅速按下急救铃，然后拼命按住他不断抽搐的身体。她真的好累，从宋淮安去世那天起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的觉，过去的七天里一直强打着精神照顾陆子琛，应对他敏感易变的情绪，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眼前更是一阵阵发黑。 很快，几个护士冲进病房，从她手里接过病人，让她去外面等。 苏小念跌跌撞撞地走出去，扶着墙有些站不住，一直在门口候着的梁云立马伸手去扶她，急得满脸通红：“苏小姐，苏小姐！你怎么了？” 她缓缓跌坐在地，脸色白的吓人，努力深吸几口气后对他说道：“小梁...可...可以帮我...找...赵医生吗？” “好！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梁云拔腿就往赵医生的办公室跑，脚下滑了一跤，差点摔倒。 ...... 苏小念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赵修宇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 “我已经给你做过检查了，急性胃黏膜损伤和轻微贫血，暂时没有查出其他病变。”赵修宇见她醒来，放下手中的书，静静地看着她。 “噢...那应该没什么大事吧，您开药就行，我会按时吃的。”苏小念吃力地从沙发上挣扎着坐起，站起来时感到一阵头晕。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问题吗？”赵修宇的语气有些生气。 苏小念愣了一下，转头看他：“啊？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 “苏小姐，你这么任劳任怨地去照顾陆子琛到底是真的那么喜欢他还是愧疚使然？” 她眼神沉了沉，笑着说道：“这两种情感，并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