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3
刚生产完,抱着陈池在床头坐月子,陈池爸爸没怎么坚持己见。陈池mama年轻时是能说会道一支花,两口子感情特别好。陈池mama向来尊重陈池爸爸,她推荐道:“还叫这个音,改成池塘的池。我们家附近不是有口池塘吗?算是纪念他的出生地。正好我前面翻了本古诗找名字,白居易的池上挺好的,讲一个小娃儿自己撑船去采莲,我就想我儿子以后也能那样精怪活泼,你看他现在,连哭声都这么细。”新手mama万事紧张,新生儿就爱眯觉,有些小孩天性就不太哭,醒那么一时半会儿,刚觉得饿了尿了烦了,大人们就伺候上去,他们也就微微哼两声算了。陈池就差不多那样,一天到晚睡,配上他还没长开的外形,如一团皱巴猴,可把他mama急坏了。陈池爸爸瞅着小陈池,也想儿子能多点活力,于是,陈池就定了这个名,没跟迟到沾上边。他mama对这得来不易的儿子在心底里爱惨了,压根儿不愿学隔壁家的,给孩子起个“大毛小毛”这类通俗的小名,她上来就用“池儿”来逗自家孩子,一遍遍念,一遍遍抱着爱不释手。陈池mama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对,别小看文字的影响力,陈池自打正式定名为陈池,长到五六岁就对家附近的池塘起了兴趣,夏天敢随了大孩子,去池塘边挖蚯蚓钓鱼,不几天就发展成坐岸边脱了鞋,两腿伸进水里扑腾。等陈池外婆在某个黄昏喊他归家时,家属村里遍地找,最后瞅见他的衣服堆在岸边,一双鞋摆在衣服边,水面却一个人影儿不见,当场就差点厥过去。那事闹得挺大,陈池外婆抖着声音喊:“池伢子,池伢子。”池塘边才绕半圈就嚎哭,哭两声慌里慌张去找人。青壮年在上班,家属村里的老人个个出动,一个六十五岁的大爷踢了鞋,下池塘去摸,老婆婆们有围在池塘边团团转吆喝的、找长竹竿的、拉扯着陈池外婆的,还有四散开去清点村里娃娃们的、发现自家小孩不在后也跟着狂乱的。一直闹到厂里下班,合该炊烟袅袅围桌吃饭的时候,工人们闻讯拔腿个个帮着找,陈池mama尖叫着狂奔向池塘,第一句就听见她亲娘摊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气若游丝地说:“阿莲啊,你放心,妈不活了。”陈池mama眼前一黑,人就要软下来,幸亏旁边有人扶住,猛掐她人中。陈池爸爸那天要加班,来报讯的人没敢把事情说得太严重,只含糊道:“你家娃不见了,正在找,你快去看看吧。”陈池一向调皮,所以他爸爸虽然也急,但不是特别急,扔了工作出厂门,又碰到另一拨来报讯的,一听陈池下河不见了,咯噔一下才真急,远远看到池塘边乌压压一群人,心就紧了。恰这时,有人大叫着跑来:“找到了,找到了,在隔壁村田里。”隔壁村是农户人家,和工厂的家属区挨得近,村里也有几家人家的子女进了厂里上班的。逢年过节,好多大爷大妈直接在村口摆个摊,把家里吃不完的蔬菜割下来,拿个篮子装上老母鸡,就卖给厂里工人,渐渐就自发形成了一个小菜场,所以两个村互相还挺熟络的。陈池爸爸掉头就往隔壁村跑。田坎上,陈池赤条条只穿一个小裤衩,正急急忙忙想摸回家,方才几个大人远远照眼望到他们,大呼小叫:“哎,是不是他们?是嘞,是嘞。池伢子,做啥哩,你家大人急死了,还不回去?”他们还要奔过来揪人。两个一起玩的大孩子噌地从垄沟里窜出去,说一句:“分头跑。”他们就猫腰在垄上,借着田里稻穗的遮掩,找路逃了。陈池那时人还小,腿脚没大孩子利索,决断上也没长大后那么干脆。他舍不得他掏淤泥拔野草在沟里一角好容易围坝排水后摸出的两只通体透明的小虾米。陈池顾不上淘洗自己的黑脚丫,用拉拉藤的叶子包住小虾米,紧紧攥在手心,这才东张西望寻方向跑路。拉拉藤是大孩子带着他在池塘边采的,茎叶毛涩涩极难下手。孩子们鬼精灵,早就想好了要利用这粗糙的叶片去沟里捉泥鳅,瞅见泥鳅在土里钻,就拍拉拉藤叶子下去,比自己的手心要防滑。陈池皮不糙,但心糙,他压根儿不嫌弃拉拉藤叶子磨着自己的手,撒丫子慌不择路,也不肯放弃里头的两只小虾米。------------第096章跪过搓衣板的娃陈池爸爸到隔壁村就有人来指点:“娃在那,在那。”他终于在一片田头发现了跑得跟做贼似躲躲藏藏的陈池,火大得噌噌的。陈爸爸是厂里工程设计部的制图人员,上班带的眼睛还没摘下,就撵着陈池的方向追。这一撵,把陈池撵到了人家的田里。稻穗抽实,迎风轻扬,正值灌浆期,丰收指日可待啊。村户家的婆娘心疼得嘶喊:“别往地里去啊,哎呦喂,短命啊,夭寿啊。”陈池爸爸在垄上就给了陈池的屁股一顿打,非常非常实在,打得那婆娘追过来一看,张着嘴再也不敢骂,一口气堵在心头,只好使劲拍打着她自己的大腿干着急。拎回家,陈池外婆喜出望外扑上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一包泪,陈池mama作为主妇,强撑起精神,谢过热心的各位老少,闹哄哄的人群散去,陈池爸爸关上大门,教训才真正开始。陈池是真正跪过搓衣板的人,就从那次开始。那年头,洗衣机还没流行开,搓衣板正当道。实际上,他家里还有一样现成的家法,就是捶衣服的那枣木棒,平日是外婆归置的,他爸爸急怒之下,居然没想起来用。他爸爸扭着他的耳朵暴喝:“你是不是还想上房揭瓦?”他mama刚要上前,就被他爸爸一把按在椅子上,因为后怕,他mama的手脚力气被抽光似地,身体虚软得一时半会动弹不了,只能坐着抹眼泪,嘴里替儿子求着情:“你下手轻点呀。”他外婆是不必怕他爸爸的,但稍微有点岁数真受不了这种大刺激,她怀里护着的陈池被他爸爸夺去后,也只能瘫坐在一旁,喘着气盯着陈池爸爸发火,攒着力气准备一有不对就扑上去。小小陈池在那时,还没有从一次次的调皮捣蛋中锻炼出和父亲的互动技能,很老实地跪在搓衣板上。不过聪明劲已经有几分了,他没有挺直腰板跪,而是足跟垫着火辣辣的屁股,让膝盖少受一点搓衣板木楞条的挤压。他虽然害怕,但********仍惦念着、可惜着那丢失在稻田里的两只小虾米。他外婆瞅着他爸爸斥责声稍歇的时候,泪涟涟问一句:“池伢子,你好好说,为啥你不穿衣服啊?”陈池要是穿了衣服去撒野调皮就没事了,她也不至于一到池塘边就犹如五雷轰顶懵了,惊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