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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罢了。☆、一季风归云(三)本仙君坐在这光秃秃的亭子里,周遭满地青翠,皆是毛茸茸的绿草,衬上绿幽幽的一个水池子,颇有几分草木自然气息。尘悬正坐在我对面,分一坛酒。前日里从冥帝那处“述职”回来,我便收着一封书信。信乃尘悬所书,言说酿了一坛杏花酒出来,邀我尝一尝。本来我是不欲前来的,但突而记起那日扶霖嫌弃我这思齐宫里头没有酒,说不上什么心思,便应了尘悬,来他这里坐一坐。左右与他许久不见,不知奔月在他这里怎么样。“奔月呢?”我瞧着尘悬将一个褐色泥坛去了泥封,将揭开蒙了红布的塞子,一股醇厚的清香便冒了出来。他将那酒塞子搁在桌上,两手扶着酒坛,又搁下了,道:“今日说是要去司命那里瞧瞧,此时还未回来。”我惊讶几分,又随即想通,尘悬与司命交好,想是奔月也顺道与司命相熟了。我将眼前的酒盅推过去,问道:“你叫她一个独自去了,你竟未一道去?”“我该同她一起去?”尘悬瞧着我推过来那酒盅,同往常一般鄙夷地瞅我一眼,口里语气倒是实实在在的疑问。我又想了一想,我离开天界时,奔月与尘悬到了何种地步。那时我分明叫奔月来尘悬这里,过了这许久了,本仙君这一把东风当也推得不错罢,怎的此时尘悬仍是这副样子。于是我又道:“奔月的心思你可知晓了?罢了,换个说法,你两个互通心意了?”尘悬将为我倒一杯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脸色沉了几分,将那酒坛子磕在桌上,道:“什么心意?”“……你对奔月的心意,与奔月对你的心意,”我瞧着尘悬,觉着以往他脑子也算得聪明,此时这一问三不知的懵懂模样,叫我恨不得拿个什么砸醒他。未及我说出些什么,尘悬倒抱着那酒坛子,斜了我一眼。我又伸出手去,执了那酒盅叫它刚好落在酒坛口下头。“你说奔月的什么心意,”尘悬似是脑子不大好使了,为我倾了杯酒,又问了句。我拿过酒杯去,估摸着再与他说上几句便要七窍生烟,须得先缓一缓。眼睛一瞥还可瞧见那满地的青草,我示意尘悬,道:“我记着原本你这院子里头,未有青草的罢。难道这些不是因了奔月栽的么。”“这与你所说有何干系?”尘悬狐疑地瞧一瞧那满地的青草,算是默认。我又仔细瞧了瞧,又觉着遗憾,尘悬居然未栽几个萝卜。我耐心地道:“奔月在你这里呆了如此久,你还不明白么。这等事还要我与你说不成,啧啧。”尘悬脾气不改地冷哼一声,继而道:“你说的可当真?”“怎的不当真,不若你以为为何她会在你此处,”我奇道,眼瞧着尘悬将开口反驳,立时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莫说是我叫她来你这里,她若是不待见你,我说一说她就会来么。更何况,此前她在我那里,可没少与我打听你的事,更别提你去我那里了。”尘悬倒是未讽刺我句什么,只出神看着眼前的杯子。迟了一会儿,才道:“但她并未说过什么……”“那你等着罢,等得猴年马月她与你说上一说,届时你可欢天喜地再予她个回应。”再未与他说什么,我只端起了青瓷杯。如本仙君这般,话说到这个份上,已很是直白。亏得尘悬阅世文章无数,里头也有不少男男女女互诉衷肠的句子段子,搁到他自己身上,竟如一个三岁孩童一般,愚昧成这般,无怪乎有言曾说情使智昏,果然如此。我离了天界如此久,尘悬竟没一点长进,委实叫我痛心疾首。“或许真如你所言,”尘悬语气讥讽道,“不在其中,自能不为所扰,瞧得明白。我倒是觉着有一日搁至你身上,少不得是一场戏好看。”江山不改本性也未移,尘悬果还是不说风凉话便无法过活,好在本仙君也摸透他这脾性,不与他计较。“你想多了,”我学了他的语气,闲闲道,“没有那等事。”净顾着开导尘悬,两三杯酒下肚,我也未尝出什么味道来。且尘悬当是将我说的一番话入了耳,我说完这句,他也未顾得上再说什么,只蹙了眉头做一副思索的模样,当是在领悟无疑。“你酿的酒可多么,我尝着味道倒是不错,”我见他如此,也觉着是时候离去了。独自清净才可想的透彻么。“多得很,够你带回去几坛的。不须说那些假惺惺的话,早给你预备下了。”尘悬又是鄙夷地瞧我,倒是未走神思索了。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身。我便坐在凉亭里,一声道谢也未说,瞧着尘悬去为我取酒坛子。冷酒无味地喝了两三杯,末了又取回冥界几坛。两坛埋在了墙根泥土里,一坛留在外头做不时之需,免得谁来我这思齐宫里,嫌那苦茶不好喝。又余了一坛,我想了一想,半日后提着一樽青瓷,往了扶霖宫中。“殿下在书房里,司簿稍等片刻。”仙侍将我引到正厅里,又兀自去了。我随手将酒壶搁在一旁,抬头瞧了瞧天花板,又掂量了掂量那青瓷酒壶。尘悬确然是酿酒的一把好手,纵我那时未喝出什么味道,但那酒味道当是不错的。在天界时,便是那酿酒的仙子也要赏识尘悬几分,曾说想同尘悬学些酿酒的法子,然尘悬那个怪脾气直说酿酒仙子术业专攻,自己是算得是班门弄斧,酿的酒自己关起门来喝尚可,哪里敢谈教她一说。这几句话实诚出口,酿酒仙子脸黑了好几分,自此后便再未提过此事,且见了尘悬便远远地绕道。尘悬不知其意,倒是叫我笑了许久。正想着,便闻一声轻笑。抬头时,扶霖已在厅中了,眯了眼睛看那酒壶,又看我良久,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又在我邻着的座上坐下,才道:“司簿这是将我的话记在了心头,特意寻了杯水酒么。”奇也怪哉,本仙君为何要亲自前来。早知他又会说些浑话出来,我赶着上门,实在失策。“非是水酒,”我将那酒壶递过去与他,道,“是杏花酒。虽不是酿酒的仙子所酿,但也是不差的。”扶霖接过去,未揭盖子,只转了转那细长颈的酒壶,又道:“你亲自酿的么。”“我没有那本事,旁人赠的。殿下前几日在我那厢喝了苦茶,便想着送一壶酒来消消苦味,”我自觉如今扶霖那下一句便不知要扯到天上还是地下的话,我应对起来已是绰绰有余了。大家一起乱扯,也无非就是如此了。“这份好意我领了,”扶霖一手支在桌上,又将那酒壶转来转去,道,“殿下这称谓便莫再喊了罢,听着生疏得紧。”“即是称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