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
一觉醒来,顾初又已经早早去了神恩寺。 戚雁来独自醒来,却觉得有点奇怪。 喉咙痛,说话声音沙哑,但身体整体状态很舒服,洗漱后梳妆,便发现铜镜里,她的气色更好了。 白皙泛粉,柔嫩润泽。 昨日还只是仿佛二八少女,今日却…… 恐怕谁也不会将她认作一个三十多岁,十六岁少年的母亲。 她昨夜又梦到了那幅画卷,又成为了画卷中的女子,甚至后面…… 似乎感觉到了快乐。 然后一觉醒来,她就变得更美了。 戚雁来突然觉得有些惊恐。 拿眉笔的手颤了颤,笔端在肌肤划过一道显眼的墨痕,却显得她肌肤更加白嫩。 她攥紧了眉笔。 白日是琐碎的一日,无事发生。 日暮,照旧和顾家一大家子人在慈安堂,陪老夫人用晚饭。满室之人看她的眼神,让戚雁来心口仿佛有巨鼓擂动。 “大嫂到底用的什么胭脂,不要藏私嘛。”聂明莲脸上的笑容变得十分勉强。 她与戚雁来年纪相仿,脸上也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简单戚雁来此时的容颜,根本无法再保持淡定。 戚雁来仍旧用老借口搪塞过去。 聂明莲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顾燕燕冷哼一声,“不愧是姓戚的,就是小气!” 话刚说完,就被人拍了肩头一巴掌,却是三哥顾思之。 “你就是这么对大嫂说话的?顾燕燕,你大家闺秀的礼仪教养都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虽然说三兄弟里最小的,但顾思之发起怒来,顾燕燕也不敢顶嘴。 可心里却更气了。 三哥居然为了个外人训她! 她满眼仇视地瞪着戚雁来。 饭桌上的气氛似乎也因为这段小插曲而变得微妙起来。 饭后,戚雁来掩饰着自己的不安,几乎是落荒而逃。 却还是被顾行之捉住。 “雁雁,你比昨日……更美了。”他目光痴迷,仿佛彼时年少,洞房之夜初见,满眼都是对她容颜的赞叹和欲念。 戚雁来咬紧了唇,不知如何回答。 自从顾行之离开三年,又带着江铃回来,她便变得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最熟悉又最陌生的人。 “母亲。” 正这时,顾初又出现了。 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戚雁来猛然挣脱顾行之的手,说:“初儿回来了,我去陪陪他。” 说罢,便头也不回,走向顾初。 少年身姿如竹,目光温润。 “母亲。”他主动迈步迎上,双手抓住戚雁来的手臂,又俯首,在她耳边耳语,“我今日……也想陪着母亲睡。” 戚雁来急于逃离顾行之,立刻便点了头。 顾初清淡的面孔骤然浮现笑意,仿若优昙花开。 母子俩挽着手转身,将背影留给顾行之,戚雁来没有看、也不敢看顾行之,顾初却依旧秉持礼仪,朝顾行之告退。 “父亲,那孩儿便陪母亲休息了。” 便亲昵地挽着戚雁来的手,走入内室。 顾行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戚雁来甩开他的手,让他意外又愤怒,然而,这意外又愤怒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消化和发泄,顾初的举动就让他愣住。 少年态度亲昵地挽起了貌如二八少女的女人的手臂。 顾行之的神情瞬间变得奇怪。 不、这不对。 他想着。 这太不对了。 虽然跟顾初的相处时间同样少得可怜,但顾行之还是多少了解这个儿子的,他寡情寡性,世上就没多少能让他上心的人和事,就连自幼关照他的祖母岳氏,实际上,他也只是维持着明面上的孝道而已,更别提对他这个父亲了。 可对戚雁来—— 那样亲昵的姿态,真的只是出于孝道? 顾行之不信。 可若不是……难道…… 不不不。 不可能。 他不知道,她不知道,除了他和那个人,那件事谁也不知道,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可…… 那副母子亲昵携手而去的图景到底太过刺眼,顾行之没忍住,抬脚也跟进内室,推门—— 推不开。 门居然从里面上了栓。 顾行之瞪大眼。 “顾初!”他压抑着怒气叫道。 然而门里没有丝毫声音传来。 一进了内室,戚雁来便去了隔壁浴室——方才顾行之握住她的手腕,还暗示意味十足地在她手腕上摩挲按压,不知为何……她觉得整个手腕都脏透了。 她要洗干净。 顾初目送着戚雁来离开,慢悠悠回去拉上门栓,去书架随意找了一本书,去到昨日坐下的位置,翻开书。 正这时,门外传来拍门声,以及顾行之努力压抑,但还是无法隐藏怒意的声音。 “顾初!” 顾初恍若未闻,继续翻书,却发现—— 竟然是《孝经》。 孝? 他仿佛看到什么好笑之物,手一扬,《孝经》被扔到火炉里。 保存良好的干燥纸张遇火即燃,在炉子里猛然窜起明亮的火焰。 门外顾行之又叫了好几声。 顾初又从书架拿了一本书。 手中书翻过三页,顾行之终于不叫了,可最后一句“顾初,你好样的”的话语中,怒意显然已经涨到最高。 然后重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顾初轻笑,放下书,看向浴室紧闭的房门。 碍事之人终于走了,他可以好好倾听她洗澡的声音了。 只闻水声,不见其人,也别有一番滋味。 嗯,下次试试鸳鸯浴好了,不过,似乎只有在沉睡时,她才会进入那种完全不会醒的状态啊,有点难办…… 但,也更有趣了呢- 母子再度共眠。 戚雁来率先入睡。 梦中再度出现那幅画卷,她也再度成为画中女子,无名气流自动运转周身,然后熟悉的欲求不满也再度出现。 黑暗中,少年闭上的眼睛睁开。 再度朝女人的衣下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