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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感叹道,“方秋鸿虽然性子温和,不爱争端,但他的固执己见也是在门中出了名的……”慕紫澜听得不耐烦,冷冷喝断:“既然你的方法不管用,那还是按照我的来,”他站了起来,“我们即刻出发,杀上太玄宗,拿下狗贼的命!”廖准应了一句好就下去准备了,罗越也点点头表赞同。叶轻也正好有此想法,打算呼应时,却被凌涯子阻止:“阿雪,你不要去,留在客栈里等我们。”慕紫澜不待叶轻开口,随口回了一句:“他也要去。”“方秋鸿想必已在山上做好了万全准备等我们,此次攻打太玄宗恐有变故,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凌涯子牵起他的手,“我已经叫人前去传唤你那批家臣来客栈守护你,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好不好?”叶轻不愿:“师父!”凌涯子温声道:“听话!”叶轻气得挣开他的手:“师父!”凌涯子将人揽进怀里:“师父会尽快回来的,听话好不好?”叶轻最受不了他低声下气的安抚,心都快融化了。然而他还是坚定地从师父怀抱中挣脱,定定望着师父,脸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是那个需要师父抱在怀里的孩子了,我也不想再看着你消失在我面前,不管前路几多艰辛苦难,我都想跟师父站在一起,我们并肩作战。这样好吗,师父?”凌涯子莫可奈何,只好妥协,无言一笑:“你啊。”他笑着把徒弟按进怀里,爱怜地亲吻叶轻的鬓角,全然不顾旁边看得津津有味的四只眼睛。慕紫澜在一旁看得牙酸,左顾右盼之际,刚好对上罗越耐人寻味的眼神,对方还若无其事地冲着他眨了眨眼。☆、第37章当天下午,一行五人便策马扬鞭、拖着马车往沧州城外急速奔去。叶轻留下那队护卫在城中,一个都没有带在身边。叶宸叶安本来听闻叶轻要上太玄宗,心急如焚,一心想跟上来,却被慕紫澜冷笑着轻飘飘一掌打退,两人怵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再不敢提保护世子之类的话,待看到跟在叶轻身边的凌涯子,总算是落下一块心头大石。主子的心上人跟在身边,自然没他们这些煞风景的属下什么事了。慕紫澜不爱吹风沙,又催着廖准置办了一辆宽敞高大的马车,一个人半躺着占据了整片车厢,其他四人没他那么身娇rou贵,都是骑马而行,廖准与罗越贴在马车左右两端,不时与马车里的人商议谷中事务,叶轻与凌涯子并辔齐驱,缀在最后。……城外风景正好,凌涯子已经抛却伦理,与徒弟相知相爱,便再无所顾忌,自然而然地牵起叶轻的手,笑意舒朗。“师父在笑什么?”叶轻看着他笑,自己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反手握得更紧。“我在笑,若我当年接受你的心意,是不是就没有后来的这许多事了。”没想到兜兜转转,逃避多年之后还是落到徒弟手中了。叶轻昨夜方尝得□□滋味,此时正是食髓知味之时,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师父身上,手心黏糊糊的,哭哑的嗓音也带了股娇嗔的味道:“那可不,师父老说我念书念傻了,其实根本不懂徒弟心思;自诩疏狂豪爽,动辄情爱出口,实际上是天下最老实最迂腐的人,而且胆子也小,害得我们白白错过了多年时光。”凌涯子挑眉眯眼:“造反了你,敢编排为师。”他平日里懒散惯了,一旦真正生气便是如此威压逼人,每每都会把跟在身边的小南吓得半死。谁料叶轻早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凝笑着看着他,眼神戏谑意味十足。凌涯子装模作样半晌,不见徒弟畏惧惊惶,自己先败下阵来,低低笑开。马儿跑得飞快,转过一片山林,前方不远处明晃晃地立着几块残破墓碑,东倒西歪,荒烟野蔓,好不凄凉。乌鸦低空盘旋,慕紫澜低叫一声“晦气”,命令罗越赶快一些。人总是这样,哪怕刀口舔血过活,生死边缘徘徊,一旦感受到那股死亡的压抑感,心情也会莫名受到影响。这是一处乱葬岗。生与死的界限,在这里将不再泾渭分明,他们是埋骨者的过去,残碑下是他们的未来。凌涯子眼神微变,笑意收敛,不一会儿又舒展眉目,眼神中有着释然之意,历经重生之后,再回首往事,心态已然平和许多。叶轻也被勾起了往日记忆,那一年,自他走后,师父是靠什么熬过来的呢?是不是也曾这么直历生死?但他不会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心底的秘密,对方不说,他便不问。……急冲冲过了那片乱葬岗,慕紫澜长舒一口气,难得撩起马车布帘,感受一下北方景观,他盯着后面牵手而行的师徒俩,脸上表情很是玩味,随后伸手招呼叶轻:“小孩儿,你过来。”旁边罗越与廖准二人默默无闻为叶轻让开一条道。凌涯子放开叶轻的手:“去吧,大谷主有话想跟你说。”叶轻有些忐忑,他与这位前辈其实不怎么熟,但是对方既然叫了他,他也不好当做视而不见。看到叶轻骑着马缓缓越过来,慕紫澜放下布帘:“我是让你上车。”叶轻只好弃马上车,吹惯了风沙,一时进入到温暖安静的马车,晃神间有些不太适应。马车里,慕紫澜半躺着,美目流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马车外,凌涯子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最后,身后远去的乱葬岗唤起某些深藏的记忆。他当年,是真的想死的。……生不见来路,死不见归途。在被方秋鸿打了三掌后,他浑浑噩噩走到一片山间坟地,双腿一软,睡倒在一片墓碑当中。呕血不止,心头已近麻木。当夜,山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斗大雨点将土地砸出一个个小坑,也将他砸醒,幽深昏暗中,目之所及,天地一片茫茫无依,脚下土地连通生死。他突然想将自己埋起来,他这么想着,于是也这么做了。挖出一个仅容一人的土坑,沈梦舟躺了进去,任由泥土流动,任由雨水扑打,全身脏污,闭上眼睛,心中却一片安详。他想了很多很多,过去三十年的岁月里,每一桩每一件,都清清晰晰浮现在脑海中,从幼年学步到双亲弃养,从上山拜师到剑术有成,从师长离世到教养爱徒……过去三十年有如南柯一梦,回首嗟叹惘然。风雨越来越大,意识逐渐迷糊。雨水钻进耳孔,屏蔽了他的听觉,土坑外的世界一片嗡嗡声,他恍惚间想起,今日刚好是叶轻上山的第九个年头。爱徒才十五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会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