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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追究过事情是如何开始怎样发生。或许他们都太过孤独,年少的心灵禁不起寂寞的打磨,因而需要对方的支持来协助抵挡成长的风暴,而互相陪伴的初衷随着时间的积累也逐渐异化,最终酿成了更醇厚的感情。这是他们都始料未及的,但感情若是可以判断清楚才开始,也便没有冲动一说了。左安迪沿着别人指导的路线转弯,见到了描述中的大楼。所幸建筑系在夜里仍旧开放,有几扇窗口内依然透出灯光。左安迪走上阶梯,穿过大厅,朝有灯光的走廊踱去。两面的墙上挂了往届毕业生的设计作品,安迪放慢了脚步,一张一张地仔细留意画框中的签名,想看看这里头是否有宋家源的亲笔。身后的大厅传来脚步和说话的声音,有人从二楼下来,径直向大门走去。听谈话声似乎其中一人已经上了年纪,不像是学生。他们用英文交谈,离得远,左安迪也并不十分听得清。但有一个字是错不了了,那是句称呼,末尾的姓氏是“Song”。安迪在静谧的走廊上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跟出去,两人却已经上了大楼前的一辆轿车,绝尘而去了。大楼前的光线不亮,左安迪只见到其中一人的发色是夜一样的黑色,看身形也的确是亚洲人无疑。但他始终无法肯定那是不是宋家源,名字虽然就在口边,但直到对方乘坐的车子驶远也还是没有叫出口。左安迪伸手到口袋里摸了手机,心中在计算时差,他正在犹豫是否要给乔正邦打电话,手机屏幕却依然巧合地跳出了乔正邦的名字,并大肆震动起来。左安迪愣了一下,才接起,问道:“阿邦?”“你终于是肯接我电话了……”乔正邦的语调里显然是有埋怨的,“我还以为你去了纽约,就要将香港的一切都抛弃,再不管这边的死活呢。”“你知道在医院不能打手提电话,你打来时刚好我在病房。”“这样说,你就不是有心避开我们咯?”乔正邦试探问道。“你又想到哪里去?我说过,我到纽约只是待一个多月,等这边的事情忙完,就自然会回来。”左安迪解释道,“你找我找得这样急,是不是公司发生了什么事?”“你担心公司倒是多过担心家源……有我在,公司当然是没问题的。”乔正邦的语气听来有些惆怅,甚至带着一丝哀怨地道,“可是……他的官司今天裁决,你难道不记得了吗?”左安迪在心中惊了一下,然而他的表情大洋彼端的乔正邦是看不到的。他当然记得宋家源的案子近日就要宣判,但时差一换就搞错了时间,本来还以为是明天,现在给乔正邦一提,左安迪才知道自己算错了日子,记迟了一天。“你忘记了这个,那一定是连新闻都没有看的了?”乔正邦道。左安迪记错了时间,自然也没有去查判决结果,于是他急切道:“的确没有。究竟怎么样?结果是怎么样?”“结果啊……”乔正邦叹了口气,道,“家源他,败诉了。法官不承认他提交的那份遗嘱,现在我们全部人都在准备上诉。安迪,你说这气不气人!简直岂有此理!要是现在你在这里,家源他或许还好些……你不知外面那些人有多么势利。哎,家源的压力真是太大了……”左安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关于案情,他最初也还是跟得紧的,知道情况的确棘手。然而后来随着安迪自己工作变忙,宋家源在他面前却是不再详述案件细节了,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而左安迪也以为他这样云淡风轻,胜诉一定十拿九稳。因而现在听乔正邦说起判决结果,他也是大吃一惊。想来是宋家源担心因案情影响到安迪,才所以故意隐瞒了那些对他不利的情况,好让他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不要分心。左安迪到现在才明白了宋家源的用心,不禁心中一痛,他又联想到之前在宋家源的母校见到的那个身影,于是问:“阿邦,那家源现在是在香港,对么?”“到这个时候,你还问这个!你自己不回来,难道要他飞来美国不成?”乔正邦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缘由,听左安迪的话只觉得他没将宋家源的官司当一回事,因而忿忿道,“安迪,家源是根本不能出境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案件宣判的同时,律政司已经起诉他伪造和使用虚假文件,现在我正要去陪他办取保候审,他哪里又可能离开香港半步!”左安迪“啊”了一声,随即说不出话来。事情比他所能想到的要糟糕太多,无所不能如左安迪,竟也一时没了主意。沉默了一会,安迪问:“家源……他在你旁边吗?”“不,他不在。”乔正邦顿了顿,又道,“安迪,你不能回来吗?有你在他身边,一切恐怕都会好些。”左安迪迟疑道:“阿邦,我……”萧锦良的病情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他还是咬紧了牙关,忍耐住了。“是什么性命攸关的事,连这种时刻都不能离开?难道你怕见到我们,怕自己做过什么,对家源不好交代?”乔正邦说着就来了脾气,语气中也带了责备的意思。左安迪并不想争吵:“阿邦,这是我和他的事。等我回来,一定会亲自解决,只是现在这几天太过关键,这事情性命攸关,我真的不能说走就走……我可以亲自同家源讲,但恐怕他现在已不愿接我的电话……”“我真是不懂你!”乔正邦抛下这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左安迪本想让乔正邦告诉自己合适的时间,好给宋家源打通电话。然而他们的通话就这样被单方面切断了,于是他张了张口,也没有了再说下去的余地。此刻的安迪已没了再逛校园的心思,出了建筑系的大楼径直向校门走去。夜色渐浓,室外的天气似乎更冷了,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雪来。圣诞节早已过去,这时的雪只显出冬天的寒冷,既不浪漫也不梦幻。街上的行人因为突如其来的降雪纷纷竖起衣领走避。左安迪漫无目的地向前,直走到手脚被冻得发僵,才想起要截的士。然而他在街边站了一阵,除了被扑面的冷风进一步夺取体温,根本没见到一辆空车。安迪穿的也并不暖和,这一段路的冷风吸下来只让他头脑昏沉,步履不稳,像是下一秒就能栽倒在街上似的。他知道自己亟需找个地方暂避风雪,抬眼见到不远处有一家招牌亮着的餐厅,便立刻疾步走了过去。餐厅里几乎满座,扑面的暖气却仍然暖不了安迪的四肢。他默默选了个安静的卡位,抖落身上的雪花,脱去大衣。然后如同一樽木雕般,僵坐在原地。又过了一阵,侍者见他没有反应,终于主动拿着菜单上前为他服务。左安迪胡乱指了几样食物,便继续如灵魂出窍般地坐着。他的头脑被一个念头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