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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花香离开,他走后她的生命并不荒芜。钟意站在梯子上低头看他,眼里盈着笑,“好了,现在我宣布你是我的家人了。”牧鸿舟扶着她从梯子上下来,他们坐在挂满全家福合照的墙壁下漫长而湿密地接吻。-回到S市已经是下午,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不到两小时,钟意在车上坐立不安,一下子躺在座垫上张牙舞抓,怎么这么慢怎么还没到,一下子又坐起来,从驾驶座后面露出个脑袋,一边照镜子一边说不要开太快了注意安全啊,叽叽喳喳个不停。牧鸿舟把音乐打开了。钟意的计划是各回各家拿完户口本直接民政局门口汇合,今日事今日毕,不要拖拖拉拉,玩意明天起床水肿长痘了呢?那就结不成啦。牧鸿舟直接往龙华山开,钟意有点急,“刚才那个路口放我下去就行了啊,我打车回家,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我让助理帮忙拿户口本,他现在已经在民政局等着了。”牧鸿舟和小区入口保安点点头,隔着车窗打了个招呼。钟意顿时警觉,“你的助理是男是女?”“男的。”“男的!”钟意抱着脑袋拉响警报,“现在的男人比女人还会来事!”牧鸿舟:“......”他胸口起伏,“你没事少看那些有的没的。”钟意不理他,到了家门口开门下车跑了。她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家里翻出户口本,两分钟不到就出来了,关上车门,车子应声发动,直奔民政局。“还有一个小时。”她说。“来得及。”这里本来就是市中心,开车顶多十分钟,就是走路有个半个小时也到了。牧鸿舟的户口钟意还没看见,先查起了他助理的户口。“二十三,本地人,有女朋友,钢管不如他直。”牧鸿舟叹了口气。钟意:“你叹气是什么意思,直男就直男,有什么好叹气的,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叹气。”牧鸿舟:“......”牧鸿舟:“因为你很可爱。”“我当然知道我很可爱,你不要敷衍我。”钟意说,“你助理去过几次你家?”“......以前经常。”他立刻解释,“我头疼脑热没法开车或者司机请假的时候只能让他帮忙。”“你不是身体很好么,怎么经常头疼脑热?”“晚上睡不着起来喝酒,喝多了第二天起来就头晕。”钟意想说你为什么会睡不着又为什么喝那么多酒,但是答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牧鸿舟很风光,是各种意义上的成功人士,但他也很狼狈,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活在求而不得的折磨里,只能靠酒精麻痹神经。“我还没有去过你家。”钟意换了个刺挑,“他去过那么多次,我一次都没有去过。”“是你不肯去。”每次他一开口她就骂他耍流氓。说的好像去她家就不耍了一样。“你不要倒打一耙,我说不去你就真不带我去了吗?你怎么这么死脑筋,知不知道霸道总裁强制爱?看没看过猪跑?你这种人活该找不到女朋友。”“不知道,没看过。”牧鸿舟深吸一口气。女朋友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找到老婆了就行。今天的钟意和以前很像,一个人能滔滔不绝说上半天,牧鸿舟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他看见钟意藏在袖口里的手,她的手在发抖。她在紧张。并且以前她说话也没有这么爱抬杠,绕着一个点反复说好多遍。她在故意找话题激怒他,试图让他的情绪和她一样波动起伏。到了民政局门口,牧鸿舟熄了火,把钟意抖得更厉害的手从袖子里牵出来握住,解开安全带把她抱进怀里,“小意,不要怕。”“怕什么,结婚有什么好怕的,我才不怕,是你怕,胆小鬼。”她又开始口不择言地重复语句,但是手好像没那么抖了。助理敲了敲车窗玻璃,苦着脸站在外面,把手机贴在窗户上给牧鸿舟看时间。有谁愿意顶着被扣工资的风险当电灯泡呢?可是你们再搂搂抱抱下去人家就要下班了啊!钟意和牧鸿舟像许多普通的准夫妻们一样拉拉扯扯黏黏乎乎进了民政局的大门。前面那对新人盖完戳就轮到他们了,钟意直勾勾地看着他们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悄悄踢了牧鸿舟一脚。“我第一次结婚。”她说。牧鸿舟:“......”牧鸿舟:“好巧,我也是。”钟意紧张到不会翻白眼,冷冷一笑,“待会儿拍照给我好好拍,拍丑了别指望我和你离婚再复婚重拍一次。”牧鸿舟不太能理解她为了一张照片要闹离婚的逻辑,不过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说:“不离婚。”钟意的肩膀慢慢松懈下来,工作人员提醒他们可以过去了,她看也不看牧鸿舟一眼,站起来趾高气扬地走了。两个人都拍得很好看,公事公办急着下班的登记人员都忍不住拿着照片多看了几眼,再看看面前坐着的两个人,英俊漂亮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登记人员盖章的态度无比认真,钢印的位置卡得不偏不倚,引起强迫症极度舒适。钟意捧着结婚证出来还有点迷茫,刚才拍照时的聪明水灵劲儿没了,愣愣地问工作人员说领完证应该去哪。“你们可以去逛街或者回家,开始二位的新婚生活了。”“回家。”牧鸿舟说。“哦。”钟意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你家还是我家?”“我们家。”“我们家是你家还是我家?”牧鸿舟闭了闭眼,转头在她嘴上亲了亲,“睡吧。今天一天你辛苦了。”钟意沉醉在他深邃殷润的眼眸里,一句话仿佛一首最动听的安眠曲,她抱着他脱下来的外套,在牧鸿舟清幽的冷香中渐渐睡去。穿过城市街区,驶过雨后泥泞的青草地,黑色宾利沿着海岸线追赶落日。傍晚太阳光的饱和度很低,车轮扬起的细小尘埃在晕红光影里飘渺沉浮。牧鸿舟曾经独自在这条路上走了无数遍,他的失落,窘迫和沧桑在沿路的树木里刻下三道年轮,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好像落魄书生一遍又一遍的酸碌吟诵——少年好时光,可惜不复往。那时候落日残阳像女人充满怨气的嘴角,恶毒地诅咒他,不复往。他没有感天动地的超能力,他只是不信命,闷头往南冲,见了南墙赤手空拳地拆,然后他发现原来爱情就在墙外盛开,悲与欢,离与合,原来只有一墙之隔。夕阳暗金色的光影在钟意的眼角落下斑纹,微弱刺眼的光亮和热度将她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