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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的水汽里,她眉目低敛,声音也说不出的沉郁:“我啊……也不知道。” 知雪有些微微的惊讶。 但她抬起头来,却对上了顾瑟似笑非笑的目光,那眼神让她倏地缩了缩脖子,屈膝退了出去。 ※ 开原府东街上的顾宅。 顾满春把前一天收到的名帖按署名分了几摞,送到顾九识的书房里去。 顾九识正在临窗的书案上写字。 看见顾满春进来,微微地笑了笑,道:“杜大人那边可有帖子来?” 顾满春道:“正要报给老爷,杜大人使人捎了口信来,说要请大人中午去聚福楼吃杯水酒。” 顾九识颔首。 顾满春告退出去了。 顾九识搁了笔,捡起写得满满的纸页,轻轻地吹了吹纸上未干的浮墨。 他与顾瑟嫡亲父女,又从来亲密,许多姿态和小动作都十足相似。 就是写完了字吹纸的这个习惯,两父女做来都是一般地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的目光却穿过半阖的窗屉,落在院子当中,正压着春寒开得落拓横斜的梅花树上,面上是教人分辨不清的模糊神情。 ※ 未初十分,一行车、马从庄子上鱼贯出发。 比起顾瑟等人来的时候轻车简行的低调,回程的队伍显得格外张扬。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四、五个皂袍乌靴的斥候,骑的马都十分雄骏,时不时地向道路两旁绕上一小段路程,为后面的车队确认安全。 后面隔了一小段距离的,是七、八辆马车,或坐着人,或堆着行李和庄子上的土产等。 车队的侧翼和后方,则是顾家的侍卫,紧紧地拱卫着车子。 穿着青衫的少年倚坐在第三辆车的车辕上,曲着一条腿,十分写意的模样。 闻音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她坐在车辕上,按照越惊吾的安排做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时间久了,只觉得全身僵硬,又有些说不出的担忧和惶恐。 中午要准备回府去的时候,大郎君忽然给了她这样一套衣服,让她这样穿着、这样地坐在车上。 然后,她又眼睁睁地看着大郎君换上了一套绯色玄襕的骑装,束着头发,在后面看着,活生生地像是他们家姑娘站在她眼前似的。 而她们家的姑娘,就离奇地不见了。 她屋里屋外地眼神逡巡了几回,都没有见着姑娘的影子。 知雪问她在找什么。 她却只能笑着应付过去,扶着大郎君装扮成的姑娘上了马车。 又按着大郎君的吩咐,对知雪说姑娘不想要人服侍,安排她待在再后面的马车里。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跟在马车旁边的侍卫高昌策着马靠近了过来。 闻音有些警惕地侧头看了过去。 高昌对她微微地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对着马车里说道:“大人,前面好像不太对劲。” 车里传来低低的“嗯”的一声。 高昌又挽了一下马缰,向旁边偏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侧头看了闻音一眼,道:“别怕,等会记得上我的马。” 闻音心里怦怦直跳。 她在高昌模糊不清的话语里听到了许多不祥的意味。 所以她们家的姑娘去了哪里? 是像大郎君一样乔装着,隐藏在了别的地方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这样地小心翼翼? ——又是那些豪绅家的悍奴,要冲撞姑娘的车驾吗? 她笼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掐进了掌心,一双眼焦虑地向前后左右张望。 大路上掀起土黄色的烟尘,远远地有一群人纵马迎面而来。 车队最前面的几个斥候又一次消失在了路边,闻音眯着眼看着这群驰来的人马。 驾车的侍卫挑起了顾氏的牌号。 那群人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来势没有稍稍的减弱,几乎瞬息之间就到了车队面前。 为首的男人打了个呼哨,笔直地向着第三辆马车冲了过来。 闻音面色苍白,初春的冷空气里,冷汗浸透了她背上的衣衫。 她想也不想地张开了手臂,徒劳地要去遮住身后的车门——这一刻她已经忘了车里坐着的不是顾瑟,而是乔装的越惊吾。 身边却伸来一只手,是高昌把她用力拉上了自己的马背:“听大人的吩咐,不要自作主张!” 只在这一晃神的工夫里,车队中已经响起了一片厮杀的声音。 那个向着第三辆马车扑过来的男人像一只搏兔的鹰,在马上腾身而起,一脚踢向马车薄薄的木门。 一支劲弩却如闪电一般从车内激射而出,把那扇木门都破成了爆裂的碎片。 一片雪色的刀光从木头的碎屑中铺卷而出,那个男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从车里弹射出来的绯衣少年踏在地上,刀刃卷过的地方,半个胸膛都血rou模糊—— 越惊吾在血光中抬起了眼睛。 ※ 车队里的厮杀开始的时候,四名皂衣侍卫已经拱着中间的少年远离了那条大路。 呼啸的风里似乎裹挟着刀刃相撞的声音。 被卫护在中间的黑衣少年闭了闭眼,一贯清冽的声音微微嘶哑,道:“家里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旁边的侍卫沉声道:“午间的时候,越大人连发了五、六道讯号,都没有得到回应……” 顾瑟大恸。 在考虑到越二叔送来的信可能有问题以后,他们作出了许多猜测。 联系到越二叔所用的信笺是来自易州的贡品,和那个封地在易州、近几年一直小动作不断的王爷,顾瑟和越惊吾一致认为越止戈可能已经投向了秦王麾下。 开原府是易州的咽喉之地。 顾九识掌控下的开原府,这几年一直牢牢地扼着易州的命脉,让夙延庚几乎喘不上气来。 越止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他发出一封邀约? 越惊吾担心是夙延庚走不通顾九识的路子,或是发了什么疯,要从毫无反抗之力的顾瑟身上下手。 所以才会有他二叔调他离开的这一步棋。 而迟迟得不到府城里留守的侍卫的消息,又让他生出新的、更不祥的猜想。 他安排顾瑟乔装成斥候,与车队脱节,由几名心腹护着单独行动。 而他扮成顾瑟坐在马车里做诱饵,等着鱼儿上钩。 顾瑟心中无限痛楚。 越惊吾在她心里,与亲弟弟一般无二。 最初也许只是因为,这样像她的弟弟阿璟一样珠华玉蕴的少年郎君,也和阿璟一样悄无声息地凋零在少年时。 后来数年相处,几回生死。 她心里年龄较同龄人更长,几乎就像是看着越惊吾慢慢长大一样。 越是这样,梦里越惊吾的早逝就越让她如一颗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