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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皮囊,既挨不过春秋岁月,也挡不住阴谋软箭,要来何用?况且……”他放柔软了声调,“自从拥有了阿娆,这世间女子再美貌,于我眼中也总觉得是差了那么一点,既是这般,我这辈子也就认命了。”宁娆笑靥如花,印在他唇上一吻,半嗔半怨道:“我们在说正事,你老拿甜言蜜语来唬人,那这正事天亮也说不完了。”江璃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道:“好,接着方才的说。”他脑筋极快,思路清晰,几乎不需思索,就能接到方才断开的地方。“站在罗坤的角度,这样做原因无非有三。其一,他与南燕相互勾结,意图乱我大魏朝政。其二,他觉得区区南燕不足为虑,与其冒着腹背受敌的风险阻拦,不如放他们顺利而过,在我心中洒下疑虑,让我不能信任南燕。其三……”江璃停顿了停顿,语调加重:“使团入京另有不可告人的使命,而罗坤停军不发,就是在等使团完成这个使命。”宁娆仰头看他:“你倾向于第三种。”江璃点头,神情蓦然复杂起来,犹豫了犹豫,道:“阿娆,有件事我得让你知道。你的jiejie孟淮竹还留在长安,未曾离开。”宁娆一怔,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会跟南燕使团有联系吗?”江璃摇头:“暂且看不出,不过……”他抚着宁娆的额头,忧虑道:“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而是她长了一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你怕她故技重施,要来李代桃僵?”宁娆摇头:“不会的,既然你能将我们认出来,那么李代桃僵又有什么意义呢?”江璃凝望着她,有些无奈,他并不怕孟淮竹会扮作宁娆出现在他面前,他怕的是,有那么一张脸在,宁娆的身份迟早是瞒不住的。他这个大魏天子,自登基以来便对云梁人打压驱逐,毫不留情,僚属群臣皆上行下效,不遗余力。可他自己却娶了云梁公主为后,此事一旦被揭开,该是何等惊涛骇浪。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个死结,何必说出来让宁娆也跟着发愁。和缓一笑,故作畅然道:“你说得对,既然我能将你们认出,那么孟淮竹也就不足为虑了。”言罢,他眼波一转,将宁娆扑到在榻上,随手挥落了帷幔,咬住她的耳朵柔声道:“我把心事都说给你听了,是不是可以……”手又悄悄地抚上了宁娆的衣襟。她低头看了一眼,有些为难:“我想回去看账本,月末了,账目还没有理清。”第58章...账本?江璃在心底哼了一声,细隽的眉宇微微拧起,不满道:“在你的心里,难道我还不如账本重要么?”他又要去抓宁娆,被宁娆一歪身子躲过,她顺着榻边连连后退,道:“可我身为皇后,职在掌御六宫,若连最基本的账目开支都理不清楚,何来母仪天下一说?”她一翻身,再躲开江璃的魔爪,伸胳膊去拿自己的腰带。江璃气急了,抓住她的手腕,幽声道:“你可别忘了,你先是我的妻子,然后才是皇后。”宁娆愣住了。江璃说这话时含着浓深的幽怨,仿佛一个被忽略已久的小孩。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忙于琐事,外加云梁那些事也占据了自己不少精力,故而对江璃,好像还真是不如从前上心了。可想起来为江偃求情之前,英儒那副焦虑着急的模样,他现如今还在朝阳殿等着自己呢……纵然他们之间确实有些事需要解决,纵然她确实忽略了江璃许久,可眼下这不是最要紧的。宁娆下定决定,抬手让江璃对着自己,极为认真地说:“我先是你的妻子,再是英儒的母亲,最后才是皇后。”江璃挑了挑眉。宁娆叹道:“英儒还在昭阳殿等着我呢,他会为他的小叔叔而一直担心的。”江璃抬眸看她,眼中流转过不舍、不甘外加郁闷,终于,轻轻地哀叹一声,从榻上下来。他站在榻前,以手捋平墨色缎衣上潋起的褶皱,而后弯身捡起了宁娆的腰带,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来。修长的手指耐心缓慢地理顺着宁娆那被自己弄凌乱了的衣衫,胳膊绕过宁娆的腰,给她把腰带系好。如意云攒珠的团绣纹饰正贴好,江璃极仔细地抚平整了,拉住她的手,叹道:“走吧。”……落日沉没,华月初上,正挂在昭阳殿的飞檐上。里面飘出袅袅的饭食香气,内侍宫人们进进出出,不断地端出残羹冷碟,映着烛光,颇有些温馨之感。宁娆携着江璃进去的时候,正见英儒坐在矮几后,手里提着银筷箸,望着面前的珍馐佳肴,打了个饱嗝。他见父皇和母后来了,立马放下筷箸起身,‘哒哒’地奔过来。等他走得近了些,宁娆才发觉,他那圆润白皙的腮帮子上还挂着米粒,小巧的鼻尖沾了一点乳汁汤羹,吃得满嘴流油,将嘴唇润成了最鲜妍的红。他又打了个嗝,低了头,满是愧疚道:“英儒是应该为小叔叔担心的食不知味才对,可无奈这昭阳殿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英儒没忍住,就多吃了些,实在不该,也觉得实在对不起小叔叔。”说完,皱着小脸又打了个嗝。宁娆:……江璃轻咳了一声,上前把英儒抱起来,温声道:“你就别担心你小叔叔了,父皇不过吓唬吓唬他,没真打他。”说着,将他抱到了绣榻上,伸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小肚皮,皱眉:“不行,你吃的太多了,得喝点消食茶。”话音刚落,墨珠端着茶进来了,她将茶搁在缠丝软榻边的菱花木几上,拂了拂身,退出去。江璃拿起茶瓯喂了英儒小半杯,抬头去寻宁娆,见她已在案几前坐下,翻看着摞成小山般高的账本,不时拨弄几下算盘珠子,还要把内直司的人叫进来问几句话,而后再提笔在账簿上细细标注。他看得有些出神。英儒悄悄地从他身后爬过来,爬到他的怀里,掰过江璃的胳膊让他搂着自己,和他一起看宁娆,看着看着,仰头道:“父皇,你有没有觉得母后越来越像从前了……”是呀,越来越像,仿佛时光具有不可言说的魔力。在某一个时刻突来横祸会让一切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当一切归于平静,它又会顺着从前淌过的旧路再度平缓向前,给人一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故的错觉。江璃轻勾唇角,凝着宁娆的侧影,温缓一笑。窗外秋蝉嘶鸣,悄清入耳,和着月光幽幽,夜色漫长而平静,颇有些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感觉。……殿试过后,三甲张榜,江璃抽出闲来,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