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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地笑了,低头轻轻吻过他的眼底:“回去以后,就利用云来港电视台向公众公布你接受了治疗的消息。”高竞霆心头一震。这样做的话、这样做的话——就再也瞒不下来了。他必须面对那些看着他就像看着怪物一样的怪异目光、他必须接受来自各方的质疑——他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这个问题,而被迫和容裴解除婚约!解除婚约?难道这才是容裴的目的?让他成为所有人眼里的怪物、让别人判定他精神失常,甩掉他们之间的婚约?高竞霆觉得心里的愤怒快要淹没了自己,他抓紧容裴的手腕,把容裴困得更牢:“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愿!”容裴知道那个该死的“放大效应”又出来了。瞧见高竞霆将近失控的神态,他知道自己必须更耐心地安抚,所以即使腕骨快要被攥碎了也没有挣扎。容裴在高竞霆唇上落下一记极为温柔的吻,然后说道:“理智一点,高竞霆。”高竞霆听到他刻意放缓的语气,呼吸总算平缓下来。容裴继续说:“事情没有那么糟糕。事实上你并不没有变成怪物不是吗?你还是有正常人的感情、你还是有正常人的欲望,你的一切都跟正常人没有任何差别,只是有的时候会将受伤的心情放大很多,导致自己的情绪失控而已。那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你只需要向所有人证明这一点就可以了,只要cao作得好,还能博取一些同情、拔升一下支持率。”高竞霆愣住了。心头的躁动被容裴慢慢浇熄。他如梦初醒地看着容裴,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趁着他发愣,容裴轻松地把手收回,抬起来拍拍高竞霆的脑袋:“照我说的做,不会有问题的。你要是怕我在这件事上面做什么文章的话,可以向高叔拿回婚书,我要是真的算计了你,你就拿出来公诸于众——怎么样?”高竞霆浑身一颤。容裴的话让高竞霆意识到容裴把事情看得有多透、容裴把每一个把他往龌龊、卑鄙里面想的怀疑看得有多清楚——不仅如此,容裴还主动地给他提供伤害自己的武器。就好像他从来不会受伤一样。高竞霆心里涌上一阵熟悉的痛楚,它跟以前“傻子”每一次做了过分的事以后那种萦于心头的悔意十分相像,但是又比那种后悔要更深、更刻骨。他是清醒的、他不是“傻子”!——可是他做的事比“傻子”还可恨、还可笑!高竞霆手臂微微收紧,环过容裴的背部:“我该怎么做?阿裴,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什么都会照办,我什么都听你的……阿裴,阿裴。”似曾相识的依赖语气让容裴心中一软。他说:“一起回云来港,我会安排好的。”高竞霆顿了顿,缓缓点点头。第二天容裴就和高竞霆离开了首都。容裴并没有购买直接回云来港的车票,而是多了一个中转站:翡翠湾。作为帝国为数不多的一线都会,繁华的翡翠湾简直让人眼花缭乱。它拥有国内最著名的近百家首饰老店,经营范围囊括金银、翡翠、珠玉等等多个方面,这些奢侈品使得这座城市看起来光芒璀璨。而且这个有着黄金之城称呼的大城市是情侣求婚圣地,在这里订制的对戒代表着坚贞、厚重、永不磨灭的深情。容裴的目光并没有被沿途的繁华景象吸引,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带着高竞霆走向藏在深巷之间的一家老店。一个老头儿正坐在柜台后边埋头打磨着什么,听到有人进来后他抬起头,推了推只有单个镜片的眼镜瞧了两眼,说道:“来了?马上就好。真是的,订单下得那么急是想毁了我招牌吗?要不是我老早想着帮你做一对,还真不会接你种空降订单。”容裴抱歉地笑笑。老头儿瞧了他身边的高竞霆一眼,说道:“哟,长得挺大个的。把手拿出来,我看看大小有没有偏差。”高竞霆一路上都在猜测容裴带自己来这儿干什么,这会儿终于知道了:容裴在这家店里定了对戒!他心里溢出了一阵狂喜,把手伸给老头儿看。老头儿看了几下,有埋头去完善手里的对戒。容裴安静地在一边等待着。高竞霆也没吭声,他静静地看着容裴的侧脸,心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他觉得自己满心都是暖乎的,即使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像极了那个只要容裴夸一句就会高兴无比的“傻子”,他也不再在意。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到了黄昏,老头儿终于站了起来,把一对大小几乎相同的戒指串好递给容裴。容裴收好戒指,回想起高竞霆刚才极力压抑着喜悦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理智很明白地告诉他高竞霆目前对自己的依赖只是暂时性的,等度过了低谷期,高竞霆依然会因为种种原因而抛弃这种依赖。他很清楚这种状态。因为他自己就经历过。因为求而不得而陷入痛苦的深渊、任由心里的欲念把自己变得面目狰狞冷血冷心,这些他都经历过。那些丑陋的记忆清晰得像是刚刚发生过一样。明明有那么多肯帮助自己的人、明明有那么多肯对自己好的人,一觉醒来却还是无法从负面情绪的囚笼挣脱出来、感觉自己依然是孑然一身。所以不是不想信任别人,而是无法信任。不是不想依赖别人,而是无法依赖。容裴看着手中的对戒,帮高竞霆走出困境的决心忽然就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就算他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信他、什么都听他的傻子,至少也不能变成“黑色计划”里面那些丧失了所有感情的战争机器。容裴微笑起来,和老头儿道别:“谢谢您,赫老先生。”老头儿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道谢、赶紧走就是了。容裴招呼高竞霆离开,两个人并肩走进夕阳里,影子越拉越长,慢慢交汇在一起。当晚容裴和高竞霆就坐上了返回云来港的列车。他们买票的时间有点晚,卧铺已经卖光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要了个四人单间的坐票。被容裴安抚之后的高竞霆已经完全放松了心情,上车后很快就睡着了,靠在容裴肩上沉浸于美妙的梦乡。容裴关掉了单间里的灯,睁着眼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黑暗一会儿,闭起眼睛开始思索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高竞霆的痛苦挣扎虽然让他想起了那些并不愉快的感受,但那种失控的情绪并不会永久地占据他的心,高荣成的纵容、容君临的勉励、父亲和弟弟的关心、郝英才他们的无条件支持,这些都足以驱散他心头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