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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梁挺翘出一股傲气来,眉目却又温顺得不太真切。他下意识地向她走过去,楚怀婵听见动静,转头看过来,迟疑了下,冲他笑了笑:“小侯爷先用膳吧,不必等我。”“这些事让下面人做就是,就算母亲有交代,也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小侯爷,”她忽然很认真地道,“你再忍些时日吧,等养好伤,这一身武艺总不会废掉的。”她说得很认真,也没了昨晚那点看他吃瘪而沾沾自喜耀武扬威的模样,满满都是真诚。孟璟微有动容,却满不在意地道:“不必管我,国公府里的一切,也都不必cao心。”他这话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在,楚怀婵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默默垂首,轻声说:“其实我知道,这门亲事非小侯爷所愿,您也不愿我在您跟前瞎晃悠。但已经成了,能怎么办呢?”她轻声往下说:“小侯爷,我是在南直隶长大的。那儿啊,有我最喜欢的玩伴,有疼我怜我的外祖,还有我最喜欢的烟雨与藏书阁……”她想起那些仍旧历历在目的旧事和永生无法再见的故人,轻轻笑了笑,眼里却泛出了点儿泪花:“可我能怎么办呢?玩伴们纷纷出阁,外祖也年长了,在家里慢慢做不了主,舅舅看着爹娘给的银票开开心心,却因为没有与我适龄的表哥而不能永远圈住我,暗地里还是容不得我,爹娘则说也是时候将我接回京师了。”“他们说……接我回京师,”她轻轻笑了笑,“可我以前,根本从来没有到过京师啊,怎么会是回呢?”孟璟怔愣了好一会儿,不太明白她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也就没接话。她飞速掩去了那滴刚好坠到眼角的泪珠:“我那时候想,父亲官不算大,我多半会和两位jiejie一样,早早地嫁个寻常书香人家,永生困在后院,读完他们家的藏书,这辈子兴许也就这么过去了,倒是件福事。”“哪知父亲官越做越大,玩伴们都开玩笑,说我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这辈子才能攀上了这么一个有能耐的爹。可我有时候想,这真的是件好事吗?”她笑了笑,颇有些顾影自怜的意味,“可是啊,后来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它已经发生了,再难过再不愿意再不甘心也没用。”“但是啊,”她看向他,目光里满是坚定,语气却很柔和,“小侯爷,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要想方设法地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么?农人耕地,商贾经商,文人科考……谁又不是,只是在拼命地让自个儿过得更好一点、更轻松一点呢?”其实不是的。他想说不是,可她从没在他跟前说过这么长一串几乎算得上不设防的话,他凝神看了一眼她认真的眼神,忽然没了和她辩驳的心思。毕竟,人和人,并不都是同一种活法,自然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别人同自己共情。“小侯爷,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总归是嫁过来了。来的路上,我想着日后两相生厌永不复见也好。”她柔声道,“可到了这儿,又觉得很多事情,特别是你这个人吧……可能和传闻里不太一样。”“出嫁从夫,我这一辈子,总归要和你系在一块儿的。小侯爷,我不贪心,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指望你给我什么,也不会时常到你跟前烦你。但好歹,你也别折腾自己身子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到底在瞎忙活什么……”孟璟司空见惯地略过了这差点凭空噎住他的措辞,没出声呛她。“就算你有些别的要紧事必须要做,这伤对你而言也不甚要紧,但养好伤再行事不更方便么?别让母亲担心。”“况且,”她看向他的眼睛,很认真也很坚定地道,“来日方长不是吗?”“你无事,我才能过得更好一点啊。”孟璟沉默了会儿,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底……不知怎地,倒生出了些从未有过的情绪。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辨清那些情绪到底是什么,就听到她接了下一句话:“毕竟是赐婚,你要是没了,我也不好改嫁,可我也不想给你守寡啊。”“……”他还说她怎么忽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他五指握紧,指节作响,在心里再度拧断了一次她脖子,送她上了一回奈何桥。楚怀婵见他这动作,瞬间想起上次被他捏痛的腕骨,飞速地往旁边一躲,挤出个欠扁的笑:“我刚说梦话呢,小侯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这边请,慢走。”他一脸不痛快地往回走,走出去几步,却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正巧见她拿了帕子抹泪。他怔了一小会儿,虽然他理解不了女儿家这般动不动就梨花带雨的是什么毛病,但原来她真的是在伤怀,方才不过是不想在他跟前露出怯懦的一面,这才强颜欢笑,有了后边那几句欠扁的玩笑话。他转过身来,恰巧迎面撞上过来看情况的扶舟,他仍旧蹙着眉,却不自知地放低了声音:“去,把府里的藏书送去栖月阁。”他走出去两步,又补道:“只挑市面上不常见的即可。”第32章孟璟兴许是被她那几滴莫名其妙的眼泪给唬住了,一整日里倒还真没再提过要出去的话。只是,第二日一到卯正时分,多年习惯使然,他还是忍不住起了身,只不过,他没能唤到人进门,他一脸不悦地打开门,准备将这些不懂规矩的丫鬟全撵出去。谁知刚一打开门,就见楚怀婵杵在他门口,将一众早就候着的丫鬟全拦在了后头。这人突然出现,惹得他一愣,兴许是因为起床气还没散,他劈头盖脸冲她一顿数落:“楚怀婵你有完没完?”“没。”她仰头看着他,全无畏惧,“我昨日已经说过了,等小侯爷好全了,我也就不再过来烦你了。小侯爷要是不想看见我,眼下就多休息,少cao些没用的心,按时喝药换药,总会很快好起来的。”他看她一眼,懒得再掩饰那点嘲讽之意:“扶舟没告诉你,伤口久不愈合是因为毒,而不是因为你说的这些杂七杂八的?”楚怀婵神色忽然黯淡了一瞬,好一会儿没说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可好生将养着,总比一天到晚瞎跑费心费力的好吧。您说是吧,小侯爷?”瞎跑?“楚怀婵,我看你是脑子不大好使。”“不好使也就不好使了,左右我有母亲撑腰,您拿我也没什么办法,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她往正中一站,彻底将门堵死了。她一抬赵氏出来,孟璟懒得再搭理她,“嘭”地一声将门关上,她这才吩咐丫鬟都下去,再亲自去厨房转了一圈,又回来逮着扶舟问:“真没法子么?”“真没。外头的郎中也基本都悄悄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