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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一只狼毫已到了他手上。楚怀婵被这动作惊得回过神来,疑惑地看向他。他食指点在她前襟处的玉花扣上,将她往后一推,径直将她整个人按到了楼梯扶手之上。她不解地看向他。“这身太素,给你添朵花。”他话音落下,笔尖已轻轻点上了她出炉银的披风,正正落在她锁骨之上。第38章楚怀婵身子瞬间僵住,迟钝地低下头去看他的动作。她平素装扮皆素雅,除今日因连日熬夜而气色太差而改用金饰添气色之外,向来少有鲜妍的衣物,今日敛秋送来的也是件出炉银的素色披风,雅致却又轻淡,于是他很细致地在上面勾勒出了一朵芙蕖,却并非映日红荷,而是一朵将要闭合的暮色睡莲。他下笔很轻,笔触轻轻点在她锁骨上方,除了令她全身僵硬之外,也令她渐渐起了阵四下蔓延的酥麻。她一时之间将薛敬仪忘了个透,抬头去看他,他却不为所动,目光仍旧落在这朵睡莲之上,仿佛在欣赏一件传世名品一般。他在此处,自有人殷勤地捧了墨上来伺候,他换了只羊毫小笔,蘸好颜料,轻轻为睡莲花瓣上色。楚怀婵睫羽缓缓垂下,静静看着他落笔。她安静得紧,他垂眸看了她不受克制缓缓泛红的耳垂一眼,余光瞟了眼万花在侧却不为所动仍旧盯着这儿看的薛敬仪,再冷静不过地开口:“楚怀婵。”“嗯?”她尚且发着懵,下意识地答了这么一个字。孟璟失笑,轻声问:“你有小字吗?”这话不像是他那张张口闭口惯常煞风景的嘴能问得出来的,她怔了好一会儿,老实答道:“也不算小字吧,家里人唤我一声月儿。”“……月儿?”孟璟迟疑地照着她方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名儿也太rou麻了。算了,当他没问过。他虽没说什么,她却猛地反应过来他是在嫌弃,使劲儿一脚踩在他脚背上,他顿时疼得咬了咬牙。她趁他还没动怒,赶紧冲他挤出一个笑,还嘴回去:“您的表字也不怎么样啊,从璟?你有个早夭的哥哥?”孟璟点了点头,不甚在意地“嗯”了声。还真有?他这表字还真是这么取出来的?楚怀婵就差没当场晕厥过去,颇为绝望地“哦”了声:“这么难听,难怪没听人唤过。”孟璟自动略过这话。她又问:“那你名儿怎么取的?不如你弟的好听啊。”“从玉字,万叔随便翻了本开蒙书拣了几个字,我爹从战场上下来,随手抓的阄。”“……认真的?”“啊。”他点了点头,似乎还觉得挺高兴,难得多了句嘴,“就在槐荣堂,你不信就去问问母亲呗。母亲说我后来尚武,大抵就是因为父亲那会儿连手上的血都没洗干净。”他认真回忆了下,决定为自己扳回一成,认真道:“孟珣的名儿还是当年挑剩下的,万叔还惦记着那几个字呢。”楚怀婵目瞪口呆,与自个儿父亲绞尽腹中墨水为她与兄长取的名儿相比,堂堂西平侯府取个名竟然这般随意?她几乎想到,若是日后他们有了……呸呸呸,她赶紧阻了自个儿继续乱想下去的心思。孟璟却忽然冲她抿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她直觉这煞神又在打拧断她脖子的主意,赶紧哆哆嗦嗦地往旁挪了一步,生怕他一时克制不住,真将她的颈骨折断在这儿。死就死吧,可她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再说了,还是被自个儿夫婿亲手掐死的,这要是传出去,得传成什么样啊?孟小侯爷夜半寻欢,新婚之妻妒意上头现场捉jian,反而血溅烟花巷?要是这样,别说她那个尚在京师的爹了,就连远在应天府的祖宗十八代大概都要被她这不肖子孙给气得揭棺而起,跋山涉水而来,一人一口唾沫将她淹死在在这离家万里的边镇。离家万里。孟璟挡在她身前,她其实不大看得到室内的景象,但余光却瞥见了那把突出的乌木琴头。南弦之音,凭空而起。她目光定格其上,蓦然失了神。孟璟笔尖被她的动作带得一顿,眼见着这幅一时兴起的画作就要毁于一旦,他也不算个有耐心的人,想着直接将人拎回来,却发现这呆子正盯着他身后看,半天没回过神来。他“诶”了声,不满地道:“看什么呢?”“啊?”楚怀婵下意识地反问,目光却仍没收回来。他身后无非就是薛敬仪,他心头莫名火起,粗暴地把人直接捞了回来。楚怀婵左臂被他弄疼,总算是七魂归了六魄,再悄悄瞟了眼那把琴头,恍然发觉那人尚且负琴而立,哪里来的南弦之音,她大概是幻听了。她被胡思乱想的自个儿给逗乐,低低笑出声来。孟璟被她这反应搞得莫名其妙,直觉这人必然又是一肚子坏水想整人了,有点烦躁地直接伸出左手捂住了她的嘴,右手却没停下动作,仍在仔细地上色。气温尚且还高着,楚怀婵被他捂得难受,身子不安分地挣扎了两下。理智告诉她,她不该搞出什么大动静来惹怒这位随随便便就能捏断她腕骨的爷,但这姿势实在是令她有些难堪,纤腰不受控制地扭了下,以示自个儿最后一丝不肯配合的骨气。孟璟将笔一转,笔头径直戳上她的锁骨。她疼得闷哼了声,身子不安分地再动了下,他便再点了一次。反复几次,楚怀婵终于放弃抵抗,绝望地承认,她连他手里的一支笔都玩不过。和他对上,她压根儿就是砧板上待宰的兔子,还得是乖乖将自己洗涮净了等屠夫开宰的玉兔。她不满地嘟了嘟嘴,孟璟下意识地拿开手,神色警惕地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我要吐你一手吧?”她嫌弃地道:“我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但也不像您想的那么没规矩。小侯爷您自个儿心胸狭隘就罢了,别把旁人都想成您这般小肚鸡肠。”孟璟冷哼了声,不客气地将她重新按回了扶梯之上,笔尖带起来的酥麻感再度蔓延,她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下,他语音倒也不自觉地放低了:“楚怀婵,到底谁给你的这么大胆,敢在我面前这么撒野?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啊,你随手就能拧断我脖子嘛。”该死,词儿又被她抢了。分明做着这般容易引人遐思的事,他却极煞风景地冷笑了声:“不过,我怎么觉得,你只有在我面前才这么胆大?对着祖母和母亲,你好像挺怂啊。”“那叫礼数,尊长崇德。”她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