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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下了,自个儿仍旧守着。虽然扶舟和大夫都说没什么大碍,但毕竟也说有夜间高热的可能,他身子虽还不错,但她到底不敢冒这个险,还是自个儿守着放心。她自个儿身子也不舒服,本也就喝了些药,扶舟这人旁的本事没有,就一个能将药调得令人无比发闷犯困的绝活一骑绝尘,令一众郎中难以望其项背,估摸着连太医院都没有谁能有他这水平。楚怀婵坐了小半个时辰,眼皮实在撑不住,她拿了个杌子过来踩着,将手肘枕在膝上,拿手撑着太阳xue,两指尽力扒拉着眼皮,逼自个儿保持清醒。饶是这样,没一会儿,她还是眯了过去,脑袋重重往下一栽,她猛地醒过来,只觉脖子一阵酸疼,但困意涌上头,她也没心思顾及其他,迷迷糊糊地将下巴靠回去,正要眠过去的一瞬,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摇了摇头,迫自己清醒过来。她起身试了试孟璟额上的温度,到半夜竟然果真烧起来了,她瞬间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赶紧唤人打水的打水,端药的端药。好在孟璟这人是个惯不爱给别人添麻烦的,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她总算将药全给顺利地喂了下去,没有被吐得一身都是。室内归于安静,她换了帕子给他捂着,清泠泠的水声响起,她不自觉地想起那晚在阳河之上,伴着凤凰三点头的茶水之音,他曾对她说起过“栖月”二字的含义。她望了一眼窗外,月华黯淡。她想,还有几日,便到满月了,总归要请他去东池看看圆月的。她这般想着想着,思绪飞远,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神来,替他换了帕子,又再度替他润了润唇。她帕子沿着他下唇缓缓擦过,忽觉两道目光如影随形,手下意识地一顿,视线稍微往上,就这么撞进了他的双瞳。第47章她正倾着身子做这事,和他贴得极近,猝不及防地被这般目光一盯,脑袋瞬间空白一片,她犹疑了下,讪讪收回手。孟璟伸手去揭额上的帕子,她想也没想伸手按住:“还烧着呢,忍忍?”她语音压得低,几乎是在哄小孩的语气,孟璟不知怎地心里被戳了下,沉默着收回了手,她这才退开一步,见他仍旧没收回目光,会过意来,轻声拿他开玩笑:“有人因为贪嘴多吃了几颗莲子,晕了半日不说,还起了场高热。”“怎么可能?”孟璟先是下意识地反驳,但见楚怀婵并不像往常一样还嘴,反而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竟然有些动摇,脸色也跟着一点点铁青下去,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好,最后生生挤出两个字:“真的?”“那不然呢?”孟璟神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动手把这话都不会说的呆子撵出去的冲动。楚怀婵却连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边探手过来试他的体温,边说了实话:“扶舟说给你换了个方子,有几味药药性相冲,他没同你说过?”孟璟噎了好一会儿,在心里将那不靠谱的玩意儿碎尸万段了好几回,老实答道:“说过。”“说过你还敢喝?不拿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楚怀婵隐隐动怒。他抬眼看向她,迷迷糊糊间,发着懵道:“他发誓说,这次换完方子必然不犯晕了。”……是不犯晕了,直接晕过去了。楚怀婵默了半晌,最后闷闷笑出声来:“你连他的话都敢信?”他大抵是烧糊涂了,竟然如此乖觉地有问必答:“不然也无人可信了。”这话不知为何听起来有种别样的寂寥,她故意半真半假地将话说得更加不留情面,好让他忘记这茬:“其实也不光是相冲,重点是他配的药嘛,你也不是不知道,本就令人昏昏欲睡,我今晨不过服了一剂,便一整日都没什么精神。这次为了让你安分些,估摸着他又把成分加重了些……莲子嘛,也惯常用作安神的。”她时常拿话诳他,他一时竟然辨不清这话真假,脸色一点点僵住,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将这只碍眼的玉手打掉,末了却还是自个儿生生憋了回去。楚怀婵见他这忸怩模样,轻笑了声,不再提这茬,柔声问:“好些了么?”他没想到自个儿竟然会被这种荒唐事绊倒,还是在这呆子跟前,简直无地自容,这会儿正满腔怒火,准备立刻回去找扶舟这学艺不精的东西算账,但她一柔下来,他那股怒气倒也莫名被摁了下去,摇了摇头,道:“没事。”他往北窗看去,随意辨了下天色,迷迷糊糊间以为不过刚入夜,掀了被子坐起来:“你歇着吧,我先回去。”楚怀婵深深看他一眼,想说些什么,末了却又没有出口,只是轻声道:“也好。”她蹲下身去伺候他穿皂靴,她刚把靴子理好,忽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声响,她手上的动作顿住,孟璟正往床边坐,听见这动静,也怔愣了会儿,尔后尴尬地看向腹部,楚怀婵憋得脸都僵硬得控不住,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已过亥时了,下面人都歇息了,这会子回去叫人再做也得等好一会儿,我这儿温了些热粥,小侯爷要不将就用些吧?”孟璟正满地找地洞埋自个儿,偏她明明憋不住坏笑,还刻意将这话说得一本正经,他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但这呆子在跟前又实在碍眼,他只好点了点头,瞧见她放下靴子起身出去了,这才长长地呼了口气,面色渐渐缓和过来。楚怀婵折返回来时,端了碗糯米粥过来,孟璟正靠在床头愣神儿,跟个木雕泥塑似的,瞧见她进来,垂眸往碗里边看了眼,里头山药枸杞加了一大堆,顿时期望落空。兴许是以前被亲爹管教得太厉害,他这几年不用在卫所里继续受难,对吃食愈发挑剔起来,对这些更是无甚兴趣,他有一阵子没吭声,楚怀婵端着托盘在旁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不喜这个?”她其实也拿不太准孟璟的喜好,毕竟他这个人平素就跟荣禄堂里那樽温天君像似的,宝相尊严,能不笑便不会给人好脸色,但之前她在阅微堂里横行霸道了半月有余,将他三餐安排得明明白白,也不见他有二话,她还以为他其实也没什么意见,虽挑剔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但眼下看他这反应,原是她会错意了。病中见真意,之前大概都是在一味地容忍她罢了。她蹲了个福告退:“我叫人去重新做。”孟璟如梦初醒,侧头看她:“你刚说什么?”“……要试试这个么?”她难得好脾气地没还嘴。孟璟伸手接过,糯米香甜,他也确实久未进食,本该食欲大开才对,但里头杂七杂八的配料让他有阵轻微的犯呕,再加上高烧未退,整个人实在是不舒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