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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朝早没了之前调皮捣蛋的精神,深深低下头,一只手被王后拉着,另外一只手紧紧攥起。“吃点,好好休息,这两日就别乱跑了,专心在府里养着。”汉生仔细问了太医关于商朝的伤势,又安慰了几句,便起身准备回上书房。“景宁宫已经备下晚膳,王上不妨与妾身一道用了晚膳再去上书房吧?”王后还是温温柔柔的。“下次吧,上书房还有好些奏折要批。”汉生婉拒了,的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王后懂得如今汉生的忙碌,也晓得晋朝与北戎目前的情况,不再坚持,屈膝一礼目送汉生离去。汉生上了轿辇,抬轿辇的内侍们走得飞快。原本汉生在宫中是能不坐轿辇就不坐,想着借此机会锻炼身体,多运动总没坏处。这个消息也不知是如何传开,这样走了一阵子以后,汉生就多了许许多多的“偶遇”,且大多数是貌美年轻的嫔妃,很神奇的是,每一次汉生在路上偶遇到的美人都不同,从未见过第二次一样的面孔。偶遇的理由也是各种各样,手镯掉了,手帕掉了,更有甚者说是迷路了。北戎王宫并不大,能够迷路到汉生从上书房到太章宫的必经之路上,这意图也是很明显了。汉生懒得揭穿,为了避免麻烦,不得不重新开始乘坐轿辇,还特意下令让内侍走快些。又回到了上书房,汉生对莲心道,“大公子病得蹊跷,你留意一下,尤其是王后那边。”莲心眉心一动,应诺而去,躬身一礼后缓缓走出了殿门。妩心同样守在殿外,只留汉生独自一人在御案前。汉生抚摸着左手小拇指上的龟甲戒指,悄声开口,“神屋,你说说,孤以前是什么样的人。”神屋听了汉生的问题,沉默一会儿,“不算是好君王,却是个好人。”“和孤如今相比呢?”“你是个好王上。”神屋毫不犹豫给出答案。“我觉得,现在的我不是个好人。”汉生的声音有些落寞,放弃了孤这个称呼。“好坏善恶有大小之分,人无完人。大善而小恶,乃善。小善而大恶,乃恶。”神屋的观点让汉生很感兴趣。“依你所言,善恶的大小又该如何区分?”“譬如一个人偷了邻居家的一把斧子,本想据为己用,却砍死了欲来邻家杀人灭口的歹人,救了邻家几口人。偷盗便是小恶,救了人乃大善。”“可救了邻人的时候,那人同样也杀了人,何尝不恶?”汉生提问。“那人杀的是歹人,除恶便是扬善。”神屋道。“歹人又从何定义?若那邻人祖上曾杀歹人全家,歹人为报家仇而来又如何说?歹人被那人所杀,歹人的妻儿眼中,偷斧之人是否也是歹人?”“这...”神屋再次沉默。“于北戎而言,孤是好王上,于晋朝而言,却是大恶人。于公子而言是严父,于王后而言却不是称职的丈夫。”“公道自在人心。”神屋只说出这样一句话,暗自有些心惊。“公道只在那些自以为自己公道的人心中才是公道。罢了,孤静静心。”汉生闭上眼,手不自觉抚摸上额角的疤痕,脑海中忽然冒出那句在意识海小房间看到的话,“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你何须想太多呢,既然所有人心中的公道不同,你信你所信便好。但求问心无愧。”神屋察觉到这一番交谈让汉生有些不开心,出言劝慰。汉生在脑海中运转,轻车熟路将卷轴打开进入了那间小书房。这数月以来,只要她心情不佳时,便来小书房来坐一坐,重新看看,或者就是单纯的静坐。书房的陈设丝毫没变,只是上一次的数十张宣纸不见了,书桌上的宣纸又是全新的。“上一次的宣纸去了哪?”汉生暗自嘀咕。意念刚起,汉生便看到了几十张宣纸出现在书桌旁的地上,捡起来一看,正是她上一回背诵时所写的内容,一字不差。“竟是随念而动么?”汉生对这个小书房越发感兴趣。她又一念起,书房内的书架开始变换位置,睁眼闭眼之间,门左边的书架到了右边,右边的书架出现在房屋中间,门框上多了一道横幅,横幅上就两个字,北戎。除了书桌,书房内一切的陈设皆可随心意改变位置。汉生饶有兴致地变来变去,很快又将一切恢复如初。她重新来到书架,从一书右边的位置又抽出一本书来,试着翻开。第一九八章太乙画箴(上)汉生这一次翻开书,原本也没什么期待,毕竟之前来过的数次她翻开第二本书的时候,书上皆无字。这一回,书上居然有字,汉生惊喜之余开始看书上的字是什么。第一页头四个字,。好熟悉的感觉,这感觉不仅仅是似曾相识,还伴着复杂的情绪。看到这四个字时,汉生感觉到很多种情绪朝着脑子涌来,不同于之前看到书桌内纸条那般,而是更为纯粹的情绪。如果说“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那张纸条给汉生的感觉是一种夹杂着画面感的很刺激的情绪,那么这本书开头的这四个字,给汉生的感觉则是直截了当的情感波动,没有任何画面呈现,也没有那种精神上的刺痛。一开始是一种如鱼得水信手拈来的闲适感,后来是抓耳挠腮如听天书的烦躁感,再后来是渐渐熟悉之后的亲切感。再后来,是一种怀念缱绻。这本书,似乎也和自己的过去有关。汉生坐在书桌前,静静看了起来。她看得很慢,时间同样过得很慢,甚至可以说,在这个小书房内,根本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就连四个烛台的蜡烛烛火,都是垂直而上不会动的,因为无风。三个时辰过去了,汉生看了一半,揉了揉有些泛花的眼睛,不自觉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北戎王宫中的汉生同样是端坐在上书房御案前闭目养神的姿势,神情一派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