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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在对方要走过去前,他又叫住了他:“等一等。”对方只好停了下来看向他,周洵去戴了口罩和手套,从他的手里接过了他送来的痰样。周洵看了一眼后就叹了口气,“这个是谁的?”男孩子回答:“我爸。”周洵问:“他是要住院吗?”男孩子回答:“不知道。但是住院好麻烦,我们要回家去。”周洵说:“你爸这个痰样不行,基本上都是口水,要从肺部咳出来的深层的痰才行。你爸还在的话,你让他从新咳一次出来。”“没有杯子了。”对方有些发愁。周洵进实验室又拿了个新的痰杯给男孩儿,还在痰杯上面写了男孩儿父亲的名字。按照标准,非住院病人的痰样,一般需要夜间痰、晨痰、即时痰三份,做三次检测,这样的检测的正确性才高些,不过医院里,经常只让病人咳出即时痰就行了,这会造成很高的假阴性,而且很多病人并不按照要求咳痰,只随便应付地吐一口口水,这样的话,假阴性概率更高,很多医院于是就懒得做痰检,只用胸片判断肺结核,没有细菌学诊断证据,这其中又会导致一定概率的误诊了。男孩儿拿着那痰杯走了,过了一会儿,他就回来了,跟着他来的还有他母亲。这个中年女人不比周洵大几岁,不过看着却是年老很多。她询问周洵,为什么又让她老公咳一回,周洵只得对她解释了其中原因,“他之前的痰不行,基本上都是口水,这样会查不出来。”中年女人说:“怎么会查不出来,他几年前就查出来是肺结核了呀。”她看周洵太年轻,有些怀疑地打量他,“是不是你们这里不行。”这哪儿和哪儿啊,周洵觉得自己又多此一举了,他还没说话,另一个同事陈老师走了过来,陈老师沉着脸呵斥那个中年女人,“在这里吵什么吵,你们之前送来的痰不行,那就再去好好咳一回浓痰出来不就行了,到底我们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你是医生的话,那你就按你的想法办。”对方被陈老师吼得马上就肃然起敬了,带着儿子走了,去让她老公重新咳痰去了。陈老师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然后对周洵说:“周老师,你呀,你就不能对这些人轻言细语说话,你态度越好,他们越以为你做不好事,你越凶,他们反而越听你的。”周洵在心里叹了口气。第60章5-35-3过了大约五六分钟,那位中年女人带着她的儿子又回来了,手里拿着周洵为他们写上名字的那个痰杯。男孩儿将痰杯递给了周洵,他瘦瘦高高的,眼神单纯,看起来有藏族血统的高鼻梁,不过看他的mama,又是纯的汉人。大约是觉得他mama刚才太没礼貌了,他颇不好意思,把痰杯递给周洵后,就小声问了他一句:“这次的可以吗?”周洵戴着口罩,只剩下一双眼皮很双的眼睛露在外面,他检查了一遍,发现这次的痰样质量比较好,里面带着血丝,看来病人的病情不轻,而且之前听男孩儿的mama说病人几年前就查出了结核,这么多年了居然一直没有好,治到现在,情况肯定不会乐观。他点了点头,“这次的可以。”那个女人抄着手,眼神很警惕地打量周洵,不太信任他的样子,说:“这个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报告。”周洵说:“一个小时后来拿就行。”对方又怀疑地说:“这么快来拿,你不会是随便写一个吧。”周洵简直要被她气笑了,这时候,实验室里的年纪较大的谭老师出来了,谭老师是年近五十的女老师,她也听到对方的话了,不由呵斥这个女人:“你这人怎么这样,要是做得慢就让你们明天来拿报告,周医生不是看你们急着要,马上给你们做啊。周医生是C城H大附属医院来的博士医生,你这人怎么一直在这里乱嚷嚷。要是不信,你何必来我们医院看,你去别的医院看不就行了。”结核病是免费医疗,从痰检到结核药物都是免费的。而且得结核病的人,一向是条件差的免疫力差的人群,就决定这里面大部分患者是穷人,有些富人也得,但这些富人往往也会有更高的知识水平,会规范化治疗,经过规范化治疗,基本上能够痊愈,而穷人越穷越没有知识越不听医嘱,或者没有条件或者没有心理准备,不进行规范化治疗,最后就越发治不好,这让结核病基本上被定为了穷人病。既然是穷人病,国家在这方面要求的报销比例也高。所以对医院来说,痰检和结核药物都免费,又要按照传染病的要求将每例病人的信息上报到结核病专报系统,增加了很多工作量,其次,其他诸如保肝药或者住院的收费等等,报销比例又很大,所以医院到头来就是贴钱给病人治病。以前这个病在疾控治疗的时候,虽然也是这个情况,但是疾控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工作人员没有比较便也不至于心里不平衡。现在这个工作转到医院来了,虽然国家有补贴一部分钱,但远远不够。医院要自负盈亏,自然要贴钱做这个工作。对工作人员来说,做结核有很大感染风险,累死累活又没有办法挣钱。医院总不可能真不给他们发钱,要发这一部分工资和奖金,自然是从其他科室的盈利里抠出来的,最后导致做结核工作的工作人员吃力不讨好,既受累又受其他补贴他们钱的科室的歧视。谁心里好受?!所以谭老师控制不住脾气一下子就朝那病人家属发火了。她这火算是发得太过分,但周洵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调节她和病人家属之间的情况。周洵在这家医院待了半年,对这里的人的性格情况摸得算是特别清楚了。他以前接触的都是世界级国家级的大专家,名校的优秀毕业生和知名大医院里的从业者,越是能力出众的人,往往越谦逊,因为站得越高看得越远便越明白自己的渺小,前方的路永无止尽,每一个成果都是脚踏实地长年累月做出来的,身边的人谁没有几把刷子,所以很少有人会过分自傲和暴脾气。到了这种偏远贫困的基层就不一样了,即使只是一个实验室的小小工作人员,有的老师可能是以前接班的工作人员,能力出不出众实在不好说,只是熟能生巧了而已,但在病人面前,却非常自傲。而病人往往接受他们这种倨傲,而且非他们这种倨傲和凶悍不足以震住病人及其家属。这种畸形简直让周洵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