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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争斗是略有点磋磨,可从来不会伤筋动骨,最多也只是擦破了点油皮,微不足道。似这般戏码,初时任家一脉当然是谢元思的靠山与助力,然而天长日久下来,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谢元思会那么快动手,任家不比那些一朝得势猖狂的人家,做事是极讲分寸的,即便手握权柄,也并不会做出僭越之事,皇帝登基之后更是愈发低调,几乎会让人忘了任家有滔天的权势。焕娘从裴宜乐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一时哑然,却也觉得无可厚非,她再不通事务也知道这是正常的顺序。这一遭下来,太后最好的下场就是彻彻底底颐养天年。起初也不是什么大事,甚至小到不值一提。皇后为人板正至极,自己身怀六甲宁可少睡,也要让底下的妃嫔日日去请安,卯时三刻便要人一个不缺都到齐。静妃的庆禧宫里还住着一位白美人,年纪不大正是爱玩的时候,前一日玩得累了第二日便起得晚了些,踩着点到了皇后跟前,或许确实略迟了一点。先时皇后也没说什么,只让白美人闭门思过一月。到底是自己宫里的人,顾灵萱不好看着白美人受罚一声不吭,于是便出来为白美人说了几句话,也没真要皇后收回成命,只不过让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罢了。顾灵萱没想到自己不说还好,一说竟也一同跟着白美人被皇后训斥了。原因竟是她只顾着自己走了,而扔下白美人一个人迟来。顾灵萱简直有苦说不出,又不能真和皇后去争辩,时候巧了自然是一同来的,不巧的时候也没有让她一宫主位等着底下妃嫔一起迟到的道理,合该让她回去再好好训导白美人一番才是,没有两个一块儿训斥的道理。于是顾灵萱也被罚了半个月的闭门思过,皇后又给她和白美人加了一点惩罚,每日抄五遍。顾灵萱不是不识好歹多事之人,总归是居于人下,须得谨小慎微,她从小也见得多了,只好将委屈往肚子里咽。本也相安无事,然而顾灵萱是妃位,不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妃嫔,和太后又有那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底下自然有人去告诉给了任氏听。任氏是不会给顾灵萱出头做主的,但她也早知林皇后治下严苛,请安一事不能去指摘皇后什么,这回白美人的事却罚得实在过了。任氏便找来皇后为顾灵萱和白美人说了几句话,并且顺便让皇后多顾着自己的身子,请安先放一放也是无妨。皇后只对着太后应了一句“是”,其余又是一言不发。任氏知道她本性如此,也不在意,没想到皇后回去之后就传了太医。这一请太医,事情就立刻闹大了,本来只是林皇后惩罚不守规矩的宫妃,最后竟成了太后不顾林皇后的身子向她说教,以致胎气不稳。真真假假,有些人总是心知肚明的。焕娘只和林皇后见过两三次面,此时再想想竟觉得她无端端也有些像许氏的做派,只是许氏“天真烂漫”,林皇后沉稳端庄,不知城府有多少深。总之几乎一夕之间宫里宫外风云突变,任家一时会儿不会被撼动,任氏在宫里却不比从前。她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这便又多了一层忌讳。唇亡齿寒,任太后出了事,任家自然也跟着提心吊胆,再加上林家一系隐隐得了势,任家已然看懂了局面。听到此处,焕娘也忍不住对裴宜乐道:“日日请安做什么,让她消停点多休息,母亲哪里说错了?卯时三刻那是什么时候?不歇着人倒没事,我母亲说了她几句怎么就动了胎气了?”裴宜乐摇了摇头,说:“这些话关起门来说也就罢了,如今不可让外面的人听见了,知道吗?”焕娘顿时xiele气,又想起来了任太后的处境,便恹恹道:“知道了。我母亲如何了?”“一位姓张的姑姑悄悄给我传了信,说是还好,日常饮食起居一切照旧。”“张姑姑是我母亲的心腹,”焕娘想起那时杀杨姨娘也是张姑姑出宫来,“这话也只是让我放心罢了,到底如何皇上不可能让人抓住他不孝的把柄,小事上不会为难她,但若真的一切照常,又何必巴巴地来传这么一句。”裴宜乐叹了一口气,胸口有些闷疼,于是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啜着。局势未明,一切都不好说。第137章果然很快就有任太后的女儿顾灵薇嚣张跋扈的流言传开,而后又有人说顾灵薇和静妃是亲姐妹,静妃在宫中敢不敬皇后想必也是有长姐撑腰,在太后和华阳大长公主的庇护之下,这姐妹俩竟是无法无天。焕娘刚听到这些无稽之谈的时候只觉荒谬,她自己是不是嚣张跋扈另说,太后和顾灵萱又怎会是一路的,任氏厌恶杨姨娘的女儿还来不及。只是流言一旦传开,就不会有人计较这些微末之处了。没过多久,连裴宜乐都被牵连进来,说是他和顾灵薇苛待寡嫂,以致纪氏流产,许氏被禁足,更有人猜测纪氏的孩子是两人暗中残害,只因纪氏的那个孩子论起来是长房留下的独苗,一旦顺利生下来,这爵位大概又要掰扯一番。那些人竟也说得有板有眼,连纪氏小产之时康国公夫妇在外游历都知道,还道是他们故意借机冷待纪氏,由着纪氏自生自灭,使纪氏惊惧忧愁之下小产。这边流言还未平息,裴宜乐竟是被佥都御史弹劾,直指他的爵位如今尚有疑问,大有拿那些流言向他问罪之势。林和光在都察院多年,佥都御史先前正是在他手下,此举何意不言而喻。但裴宜乐的爵位到底是皇帝下了旨的,倒也无甚好再说的,是以谢元思只是叫他回府思过。裴宜乐一刻不带歇,马不停蹄地就立刻病了。对外称是养病,连曹氏都不肯见。焕娘一边给他剥橘子吃,一边忧愁道:“你好好的装什么病,皇上又没怎么你。”她这几天正是最烦的时候,样样都打到她身边亲近之人身上。“给他们腾地方。”裴宜乐满不在乎,“九弟在想什么我早知道。”焕娘“嗤”了一声,轻蔑道:“当初是皇上下的旨,不是你抢来夺来的,就算皇上如今再厌恶和我母亲相关的人,也不能出尔反尔,君无戏言,否则他要将圣旨的威严置于何地。”“小心他们再说你妄议君上。”裴宜乐无奈地笑了笑,又说,“皇上不会这样。”焕娘要再追问他谢元思不会怎样,裴宜乐却不语了。焕娘撇撇嘴,又小声道:“传了我们这么些话,不是自己人我就不信了。我到底哪里对不起四嫂了,那会儿我好端端的人都在外面,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