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

    江延笙想挂电话，他懒得跟无关紧要的人掰扯这些。

    既浪费时间，也没必要。

    电话那头的程宴显然没有料到江延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跟他之前的想法有点出入。

    他以为江延笙对温寻只是玩玩而已，只关风月，无关真情，等男人的新鲜感过了，就会弃之敝履。

    他也是男人，同性最了解同性，他知道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何况，他虽然没有从商，但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上流社会里男女之间的情爱游戏，他早就见得多了。

    所以在此之前他其实挺担心温寻会遭到男人花言巧语的欺骗。

    但此刻……他明明没做什么，就只是说了几句话激他一下，江延笙就又是警告又是威胁他，多少有点草木皆兵了。

    不过，江延笙的反应，恰好就佐证了他刚才的猜测——

    他确实是利用了卑劣的手段威逼温寻跟他在一起。

    只是，目前他还不知道温寻的态度如何。

    江延笙正要挂电话，程宴出声截断了他的动作，平静道：“我虚伪什么了？你现在困住她一时，但能困住她一辈子吗？我不过是想提醒你，如果你没本事护着她，就别招惹她，别到头来，害了她。”

    程宴嗓音淡然，似惊不起一片波澜的湖水，但每一句话，都在火上浇油，促使男人心头压抑的怒火一簇一簇往上升。

    江延笙的呼吸有些乱，下颔紧绷，他压了压怒意，越是气到极致的时候，他越是冷静，漠然，冷冷扯着唇角，讽笑：“我害她？难不成你想把她困在那段短暂失败的婚姻里面，让她余生都守着一个死人的坟墓？凭什么？”

    “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来道德绑架这一套。”

    说着，他嗤了声，话里的讽刺浓郁得快溢出来了，“你们程家人还真是一个样，虚伪恶心透了。”

    温寻当然能再婚，可程宴不认为，跟她最后在一起的这个人会是江延笙，也不能是他。

    程宴听着他话里nongnong的嘲讽，没有生气，淡然道：“她就算是要改嫁，也不会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

    江延笙吸了口烟，尼古丁的味道冲入鼻腔，烟雾散开，他眯起眼，视线扫向玻璃窗外明净广阔的天空和暖阳，室内空间冰冷无度，英俊分明的五官轮廓也越发显得阴沉冷漠，他抓住对方上句话里的重点，漫不经心地反问：“谁说她不爱我？”

    男人的语气是淡漠轻松的，可话里的意味带着一种刻意而清晰的挑衅。

    而这句话的含义，本身也并不轻描淡写。

    似海面上毫无预兆来临的一场风暴，惊浪层层，暗潮汹涌。

    程宴沉默几秒，忽然直白又言语犀利地问道：“江延笙，你是真的喜欢上她了？还是想利用她？”

    江延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也没有必要回答他。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

    下午的上班时间，江延笙有些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不在工作上面，大多时候是在看着窗外沉思。

    某个时间点，秘书敲门送文件进来，抬头之际，便见男人坐在办公椅里，肩背往后仰，身形修长挺拔，面色平静，深邃立体的侧脸线条显得分外疏离淡漠，目光安安静静地盯着落地窗户的方向。

    似是压根没有注意到她这个人。

    秘书踩着高跟鞋的脚步逐渐放轻放慢了，视线也不由望着他的身影出神。

    办公室里静谧得几乎没有半点声响，秘书是头一回看见他们这位平时对待工作认真负责，能力出众的年轻总裁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神色莫测难辨，让人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

    忽然，男人握着钢笔的修长手指随意动了动，“咚咚”敲了两下桌面，女秘书回过神来，抬眼，就对上一道锐利如隼般的视线。

    她心尖颤了颤，忙说：“总裁，这是企划部刚才送上来的的文件……”

    江延笙摆了摆手让她出去。

    门开了又合上。

    随意拿起其中一份文件翻了翻，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相继映入视线里，看了两行字，他又开始出神，不合时宜的，脑海中蓦地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突然就有种想知道那个女人此刻在干什么的迫切感。

    于是，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温寻接到他的电话有点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