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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每日都绣着荷包。荷包扁扁的,胭脂隔着布摸了摸,里头像是丝线。胭脂轻轻打开荷包口子,摸出里头的丝线一看,却是两缕发丝结在一起。她微微一怔,忽想起有一日起来梳头时,发现有一缕发丝短了一截,她那时还奇怪,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原来是被他弄去了……胭脂忽然泪如雨下,一阵摧心剖肝,甚至越发怨恨起他来,若不是他这般为人,他们又何必这般视如仇敌,相互折磨。她想了很久,总是下定了决心,回屋收拾了行李,趁着天还没亮便离了戏楼。她无法将他过去所做揭过不提,更不能在往后的日子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做不到无视所有,倒不如早些离开。胭脂提着自己的鸟儿,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高高悬着的半轮明月,洒下淡淡光芒,落在青石板上耀着微微光泽,微显周遭昏暗。胭脂一步步走着,却发现一盏孔明灯在半空中悠悠扬扬落下,天边飘来星星点点的孔明灯,如漫天星斗坠下。孔明灯明明是往上升,可现下确是往下降,仿佛整个世界颠倒逆行。胭脂脚下微微一顿,神情未变,任由漫天孔明灯慢慢落下,幽暗冷清的街上忽如白昼。胭脂抬眸看了眼堪堪落在眼前的孔明灯,忽心跳一顿,瞳孔骤缩,满眼地不可置信。‘夫子,何日归回,弟子甚念。’稚嫩的字迹,一笔一划极为用心。胭脂连忙环顾四周,每盏孔明灯上皆是这一句话,那字迹各样,渐显她往日看过的字迹。皆是一人所写,从小到大,由稚嫩转为成熟。这天下叫她的夫子只有一个人……可他早就不在了……胭脂忙转身看遍周围,却不见灰衣人的影子。忽听沙哑的声音在周围响起,“放了这么多孔明灯却求不来自己的夫子,真是可惜……他的夫子早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胭脂闻言心口一疼,手都微微发颤起来,“你究竟要干什么?”“本仙游历在外,见惯生死,只实在看不过一只阴物乱人命数,才出手管上一管。”他似微微一顿,又问道:“现下可悟到我为何让你受那般苦楚?”胭脂默了半响,才低哑回道:“是我放任不管,冷眼旁观……”沙哑的声音似暗含叹息,终道:“是你牵起祸端,你的出现本就乱了那些人的命数,是你一手造出了杀器,如果没有你,根本不会出现这些事。你的弟子一世连着一世越显偏激暴戾,你当真以为与你半点关系也无?”胭脂闻言越显怔忪,想起往昔种种,才发现若不是自己,那些人其实不会死,他每一次变化都是因为她。若是她没出现,这一切显然不会如此……她但凡是有尽到一点责任,也不至于将他推入那般万丈深渊,让他造了杀孽,步入万劫不复。她收了他为弟子,却全然不把他放在心上,数以万计的孔明灯,他放了多少年,又等了多少年……耳畔忽隐隐约约响起他少时稚嫩的声音,对着她恭恭敬敬道:“见过夫子。”胭脂忽然泪流满面,泪眼朦胧间看着漫天落下的孔明灯,半响,才涩然开口,“是我祸害了人......”许久,天边又悠悠远远传来声音,“罢了,你往日所受已偿清弟子犯下的命债,往昔受得牵连之人本仙自会一一将之投得好胎,你二人九重天上不会再有过,往后自去找你想找的人罢。”胭脂闻言如蒙大赦,再也不敢看那些孔明灯,连忙往前疾步而去,避开周围浮浮沉沉的孔明灯。她这个所谓的夫子将他害得这般惨,如今又有何颜面再看他的灯,再见他的人。一瞬间,满街如漫天星斗的孔明灯接连消散,街上恢复了冷清幽暗,仿佛一切都不曾出现过。天已经蒙蒙发亮,码头也早有人起来,头船陆陆续续进人,正准备开船。船家见得胭脂一直站着不动,像是要坐船,又像是不要,便扬声问道:“姑娘,你要去哪儿,不走这船可就开啦。”胭脂眼眶微微润湿,终究哽咽回道:“走,随便去哪儿都好。”那船家似有些听不懂,一脸不解看着胭脂,见她一步跨上了船,便也不再多问,冲远处船家吆喝了一声,便开了船渐渐往远处驶去。胭脂站在船头静静看着码头渐渐变小,扬州在她眼前慢慢消失,满心苦涩悲凉,一时泣不成声,泪湿衣裳。作者有话要说:丹青手:“谢谢小精灵们卖肾雷,么么哒,终于等到灰灰了,喜极而泣,啊,虐得我肝疼我不管,我要看小夫妻甜腻腻,甜腻腻!!!温馨提示,手残接下来两天要囤存稿喔~”第142章临水的露天戏台子正敲锣打鼓地唱戏,半人高的石台子,翘角单檐遮下,台左右用大木柱架着,柱上有木雕彩画,台后头用屏门隔着,台下坐着成排听戏的人。外头热火朝天,后头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胭脂~荷花刚头崴了脚,下一出戏上不了,班主要你一会儿代场戏~”戏班里的四麻子捧着荷花的戏服一路飞奔而来,一边嚷嚷着,一边往胭脂这处跑来。胭脂正在后头撩开帘子看台上的戏,闻言忙转头应了一声,“好嘞!”伸手接过戏服,穿上戏衣,收拾头面,紧赶着准备下一场戏。待闹轰轰唱完一出,戏台子下还依旧热闹,你一言我一语聊着戏,摇着蒲扇唠着磕。胭脂和戏班子里的众人一道收拾完,便慢悠悠往自己住的小院子走。曲溪镇环水而小,唾沫都喷得到的地方,镇子里的人自然都是相识的,一路回去的也有不少看戏的街坊四邻一道走。刘婆婆见得胭脂在后头慢慢悠悠的走着,便停下几步对胭脂由衷道:“胭脂,你刚头唱得可真好,比荷花那丫头会唱戏,那丫头唱戏总是心不在焉,唱着唱着竟还崴了脚,叫老婆子好生扫兴。”胭脂闻言还未开口,便被一旁钱家婶子抢话,一脸‘刚头看到了不得了的大事’模样,一手摇着蒲扇笑着道:“刘婆,荷花那心思可不在唱戏上,您是没瞧见那小眼儿全往台下俊书生身上呢~”前头儿的陶家婶子闻言忙神秘兮兮的挤了过来,“莫不是两人看对了眼,往野地里钻过?”胭脂闻言眼儿刷了一下发亮,忙兴致勃勃听着。这巴掌大的地儿,蒜大点儿的事儿也没有,好不容易出段野史,叫她如何能不兴奋?钱家婶子一听,捂嘴一笑,幸灾乐祸道:“哪能啊,我瞧得可仔细了,那书生倒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