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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去寝殿填缺。虽说这一番也算是死里逃生,没立刻被他拖出去杀了,但寝殿与苏澜近在咫尺,若是被我的上级知道了,我吃吃喝喝混日子的梦想定是要破灭了。且不提我会怎样惨死在苏澜的耳目中,哪怕不被发现,我这颗脑袋在这位喜怒无常的皇帝手里也保不住几时。想到这里,我心有余悸。这秦国的国君脾性如此诡秘莫测,我尚且避之不及,更别提日日侍奉左右了。这般胡思乱想一番,我既是无奈又是疲乏不堪,只能先强提起精神,回卧房休息了。昨夜雨势甚大,我冒雨回去,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入宫的时候我只分到了两套衣服,昨日刚好借了一套给沐沐,除了身上这身湿衣服,我便再没有衣裳可换了。如此,我只好勉强穿上那一叠湿哒哒的衣服,哆嗦着往寝仪司走去。大宫女不在。我便不抱希望地向当值的女官询问道:“宫中可还有多余的衣物?”女官见我如此狼狈之相,不由得笑出了声:“横竖这雨还要再下几日,就算给你套新的,不还是照样要湿透。”我正欲回她,她却懒得再理会我,转身又进了库房。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长宫里不少宫女都是随别国赠礼送来的,并非秦人,免不了要受些冷眼。我待得久了,便也习惯了。这几日天气阴湿,只怕我这身衣服一时半会是干不了了。我正低头寻思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抬起头,是大宫女回来了。她看我的眼神倒也算和善,我行了个礼,她见我一身湿衣服,忍不住笑了:“怎么穿成这样?”说着,她便转身召那女官:“青娴,快给她拿套衣物来。”我连连行礼道谢,并向她道明来意:“掌事,不知寝殿那个空缺可否还在?”她的眼神有一瞬的变换,接着便敛起了笑意:“你问这个做什么?莫不是连你也想着要去填缺?”我喉中一哽,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好轻声道:“陛下命我去的。”那掌事的大宫女听了我的话,接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可知编造这般由头是要交由善事房治罪的?”我点点头,心想,既然她不信,倒也正好,便索性顺水推舟:“掌事所言极是,是我胡言乱语了,我这便去打扫了。”说罢,我逃也似的匆匆离开了。这与我预料之中的情景相差无几,我心中还是有几分释怀。虽说调去寝殿便离东流殿近了,我离沐沐却更远了。我与沐沐的友谊是这长宫里为数不多的,使我感觉珍贵的一件事。这倒不仅仅是因为我在宫中的朋友屈指可数,而是我始终感到我们之间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牵绊。掌事不信我倒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我也不算是抗旨不遵了。从寝仪司出来,离值夜还有几个时辰,我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探望沐沐。远远地到了持正殿外,我便望见一片蒙蒙雾气中,依稀可辨孤零零一个绰约的人影。散朝后,大殿又恢复了既往的清静,只剩下沐沐正拿着笤帚一点一点地仔细清扫着庭院。看来她的身体已无大碍。我的怀中还抱着刚领来的新衣服,想到她见到我这身湿衣服,怕是又要絮絮叨叨地说我一通,便先匆忙拎了件外衣披上了,才朝她走近。沐沐见了我,停下手中的动作,嫣然一笑:“不去值夜么?”我点点头:“还有几个时辰,我便想来看看你。”我将遇到苏澜一事与她说了,又告诉她大宫女并未准我调去寝殿。她听了很是讶异,脸上又浮现出那份惯常的忧心忡忡:“陛下刚处置了阿遥,便命你顶替她的位置,我总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她沉思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见我云里雾里地望着她,便又弯起眉眼笑了:“罢了,也可能是我多想了。若是日后真的调去了那里,务必要万事小心。注意身体,莫要着凉了。”我点头答应了她的叮咛,又见她不轻不重地咳嗽几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衣袖,始才发觉她竟也穿了一身未干透的湿衣服。我惊愕道:“昨日我借你的那套衣物呢?”她无奈地看着我:“这几日阴雨缠绵,早上替掌事送牌令的时候又淋湿了。”我忙将手里的衣服递给她:“这是我刚刚替你领的,一会儿快回去换上吧。”不及她推拒,我已将衣服塞入她怀中。她立刻红了脸,正欲开口,外面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与她双双回头,便见一宫女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脸色通红,大喘着气。我与沐沐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地看着她,竟是早些时候寝仪司的那名女官青娴。“大宫女命你过去。”她的气息不匀,似是一路狂奔而来。我愣了愣:“可我过会儿还要去值夜。”她摇摇头:“不必值夜了。听闻陛下今日午休时寝殿侍奉不周,很是不豫,掌事命你现在便过去,怕是一会儿就要过去顶替了。”我瞪圆了眼睛,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沐沐在我旁边追问道:“陛下是如何不豫的?”青娴答道:“陛下命那名宫女替他念书,谁知那宫女却不识字。”沐沐与我同时噤了声,委实想象不出苏澜恼怒的场面。气氛骤然沉默下来。须臾后,我终于结结巴巴地问道:“那原来送去填缺的宫女呢?”青娴方才转过头来,悠悠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霎时凉冷:“殁了。”第4章前尘3伴君如伴虎。我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吸引了苏澜。大约苏澜是觉着我这副稀里糊涂的样子很是有趣,总之,皇帝陛下金口玉言调我去了寝殿,尽管听到这个消息的掌事都纷纷惊掉了下巴,也只得从命。这寝殿内外设防倒甚是严苛,入殿时我被里三层外三层搜了个遍,才终于被放了进去。可见各国的刺客们倒着实是昼夜不息兢兢业业啊。时间紧迫,我甚至来不及换身衣裳,而掌事更是略略提了几项寝殿细则,便将我送了过来。这寝殿的侍女,说是伴虎,其实是份闲差。无非就是皇上要来了,把灯点上,亦或是皇上要吃点什么,替他端上,诸如此类的琐事。虽说这份差事冒着极大的风险,便是一不小心即被拉到床榻上侍寝,但我坦然得很,想他一个身有隐疾的,也不能将我如何如何。帷帘晃动,床榻上空无一人。我跪伏在深红色的地毯上,心里忐忑不安。殿内点着清陵草制的清香,四下静得如闻针落。纱帘骤然被掀起,随即传来一阵佩玉泠然声,鼻息间随风拂来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