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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且是北朝唯一的血脉。”“宁王虽允诺不会伤害百姓,但他的话却并不能作数。除非有所把柄,否则不能贸然放百姓出城。”“阿宴。”他的语气依旧淡薄。“你带他去找宁王做交易,如此可守得百姓平安。”他顿了顿,继续又道:“也可守得你平安。”事到如今,他不忘给我留一条生路。我的心口闷闷的疼,眼前渐渐模糊。“看到了么?若他们肯信寡人,寡人也可以做个明君。”他闭上眼睛:“阿宴,我早就不恨你了。”“我只是不想你看到我这副样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带他走吧,回去苏澜身边。他会好好护着你。”说罢,他向身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寡人哪里也不去了。这里就是寡人的归处。”我被赶出了雪霄宫。卫泱闭门不出,一定要我走。我将嘉帝交给程越的人,自己哪里也没去,垂眸在宫外等了很久。原来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被所有人误解的么?我想请求他们再看一眼他们的君主,在天下人面前替他澄清,他并非他们所想的那样。可城中哪里还有百姓可言?这早已是座空荡荡的死城了。黑色的雪渐渐地飘落。沉重的宫门突然打开,发出一声陈旧的响声。我以为是卫泱终于出来见我,慌忙擦掉泪水,抬起头。里面却匆匆跑出一个侍女。她神色焦急地对我说:“公主,陛下快不行了。”我慌忙拨开她,踉踉跄跄地冲进宫。空荡荡的大殿里早已没了旁人。卫泱倒在王座上,阖着眼睛,气息微弱。我慌张上前,紧紧地抱住他,他终于睁开眼。我听到他低笑了一声,缓缓道:“寡人一直以为……此生所愿,便是得到这个位子。”“父君可以,苏澜可以……为什么偏偏寡人不行?”“可他们为何看不到寡人?”“明明寡人就站在他们面前,却还要念着你的名字?”他的眼神迷离,更多的却是困惑,喃喃自语着:“由我来做他们的君主,真的那么不好么?”我连忙摇了摇头,反驳道:“不是的。”他的眼睛看着我,忽然又问道:“宁王可有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是怎么说我的?”“我还是那么的嗜杀,暴戾,无情么?”我死死的咬着牙,努力忘掉城中空荡荡的景象,哽咽道:“他们说,你虽嗜杀,暴戾,无情,却始终是个英明的好君主。”“天下人都说,你会名传千古。”“那就好。”他发出一声满足似的喟叹,那双暗红的眼珠终于褪去了一生的光彩,留下单调的灰黑。然后他在我的怀里,渐渐失去了温度。我抱着他,许久在原地不动。“哥哥。”我垂眸,声音极轻,生怕惊动了熟睡的人。手腕上的骨珠串突然断了。这一瞬间,往事翻涌而来,历历在目,浮散在空中。是卫泱的记忆。起初,是他被关在冷宫里。冷宫里什么都没有,他便只能练武。自打他记事起,仿佛便是这样。少时他读了书,夫子夸他,他冲到父君面前,想要得到他的一句赞扬。可他得到的只是父君嫌恶的眼神,和更多读不完的无用的书。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好,于是更加发了疯似的习武、念书。直到母后被父君赐死,吊死在他面前。死前她破口大骂,说他是废物,孽种。他终于感到深深的绝望。为何无论他付出了怎样的努力,都没有人肯看他一眼?这便是他被否认,被厌恶的一生了么?后来他得知,原来他是有个meimei的。父君将她保护得严严实实,从不让他们见面。仿佛生怕他的出现,会脏了她的眼睛。他从没喜欢过这个meimei。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父君的偏爱使他嫉妒,亦或是这个meimei本已足够讨人嫌。听说她倒是个顽劣的性子,闹得夫子府上鸡飞狗跳,还不知悔改。可在他仅有的几次与她相遇的回忆中,她看起来倒是那样乖巧,安静。彼时她与他擦肩而过,身上披着绒雪的狐裘披肩,宫女替她撑着伞,她侧过脸,睁大了眼睛,水盈盈的眼睛里盈满了惊讶与好奇。他是谁?她大约在想。她从未与他搭过话。在她的世界里,他这个哥哥从未存在。他眼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而朝中“卫姜公主”登位的呼声愈来愈大。百姓们翘首以盼,等着这位贤明的公主登位。起初还有文官替他辩驳,说他是长子。后来父君亲自修改黄历,卫姜公主的名号越来越响,连他们也噤了声。他昼夜不停地读书练武,将那些治国的大道理牢牢铭记在心。父君说他不配。他便要让他亲眼看着,他这个“野种”,是如何坐上那个位子的。他想,总有一天,他也要尝一尝成为“王”的滋味,让天下人都再不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忽略。总有一天,他不会再活在卫姜公主的阴影之下。这一天,他等了很久。直到昭国军队破开了城门,他知道,时候到了。他提着他的剑,去往太和殿。那套剑法,他已背得滚瓜烂熟,就为了能有一日,舞给他看。舞毕,剑尖停在那人的咽喉。父君睁大了眼睛,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惊恐。没想到这个冷血的父亲,也能有害怕的一日。这算不算得上是意外收获?那位小公主,听说自己父君死后,会有怎样的神情。他心里竟生出了几分恶作剧似的期待。也不知道,那位小公主,哭起来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子。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竟迟疑了。手里的剑不知怎的,竟再难以向前一寸。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觉得这一切竟有些荒唐。于是他收了剑。“父君。”他冷笑。“你就同你的王位一起葬身此处吧。”说罢,他转过身去,头也未回地走出大殿。身后是烈烈火海,凤凰高歌般,缠绕在千百年屹立不倒的宫殿。传闻,姜国先王是仓皇逃出皇宫的,死前衣不蔽体。在他迈出太和殿的那一刻,等候已久的昭军挥动利刃,砍下了他的首级。先王死时,死不瞑目。宫女见到这一幕,哭着跑去寻她。她们说,大殿下在来的路上,叫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