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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他自己改了主意,否则一切很难改变。因此,纵使再震惊再不愿,总不能让他跟一个朝不保夕的、军中蝼蚁似的人物苦苦挣扎吧?想法儿提携一把,既为市恩,也是就近考察的意思。如果这人的确有潜质,那不妨给予机会,培养锻造一番,将来不至辱没了宝贝弟弟。如果这人心怀不轨,那么在自己人的眼皮底下,要处置也方便。仓促间,卫泠模糊的抓着思路,表情迷迷蒙蒙的,似乎飘的很远。怀抱他的裕王却是大吃一惊:“阿涟?这孩子怎么也……”卫泠眼圈儿都红了,哽咽道:“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尤其是母亲那里,可怎么交代呢?”这简直是无解的题。虽然委委屈屈的认了卫泠与皇帝的事情(可怜她还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长子无嗣一直是大长公主一块心病。她甚至一度盼望将来小儿子成家后,能过继一个儿子给兄长,延续血脉香火。她的这点心思,多年来兄弟俩一直都心知肚明,哪怕卫泠自己都觉得这样安排也挺好,自己一定会对弟弟的孩子视若己出。现在回想起来,每每母亲提到这个话题时,阿涟的确似乎沉默多数,心事重重的样子。卫泠越想心越凉,心疼母亲,却也不忍苛责幼弟,只得更加恼恨起自己来,口中喃喃道:“都是我不好,带坏了他。”裕王脸一沉,扳过他的脸,沉声道:“什么叫带坏了他——还是你心底,一直觉得这样不好,并不愿意的?”卫泠脸一下子白的毫无血色,有些慌乱的抓住他的手:“没,我不是……”见他这般惊魂不定的样子,裕王脸色立刻软了下来,安抚似的将他搂住,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他背心,终于令他重新镇静下来。“这姓烈的是什么人?阿涟怎会认识他的?”裕王想了想,岔开话题。卫泠定一定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原先似乎是匪徒出身,还被虎贲军追杀过。不知怎的就认识了阿涟,这孩子胡闹,把人塞到了军中,现下正在漠北前线与鞑靼交战。漠北……”他忽然醒悟过来,一脸震惊,“难道阿涟这次去漠北,竟不是为了躲风波,而是为了此人?”裕王微微皱起眉:“听着便不似善类,阿涟也是胡闹!”“阿涟从来不是没有分寸的孩子!”卫泠下意识的反驳,“这人定是有什么好处,他才会看重……”可说着说着自己也心虚起来,又难过,又焦虑,只得仰头有些哀求的望着他:“我不太懂你们行军打仗的事情,你和阿欣帮忙盯着些,若真是人才,扶一把也是好的。若、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好处置——可以吗?”安乐侯的软语哀求,天下大约无人能拒绝,何况一直疼爱他入骨的裕亲王?他捧住他的脸,深深凝视着他,拇指慢慢扫过那两片形状美好的唇,叹了口气:“罢了,我答应你便是。”说完,低头吻了上来。卫泠呜呜两声,开始轻轻挣扎。这挣扎反而让对方呼吸愈重,两手握住他的腰,那亲吻也由轻柔转为掠夺式。谁料卫泠挣扎的愈发厉害,男人异样之下微微松开手臂,只见他艰难的从怀里挣脱出来,步伐凌乱的后退两步,接着,竟有些失魂落魄的将他往外推:“我今日实有些心神不宁,你且回吧,让我一个人静静。”多少年来头一回在他这里被拒绝的裕亲王,有些不可思议的挑起眉,不过见他这模样,也不忍心多说什么,立在那里几个深呼吸,胸口起伏之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低声道:“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卫泠抬起头,神情惘然,怔怔望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烛火光影摇曳,映着他精致的侧脸轮廓,美的几乎不真实。半空中月轮颤颤,仿佛也不忍见美人这般黯然神伤的样子,在浮云里渐渐隐去了。第24章第二日,卫泠便将这想法告诉了弟弟。卫涟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一下,接着略一思索,便体会到兄长照拂的好意,心中百般滋味翻滚,最后还是归于一声叹息,含笑握住他的手:“哥哥提携之意,阿涟十分感激,只是……”卫泠表情略尴尬:“你不嫌我多事就好……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接着,有些仓促的样子,送上来的茶盏连唇都没沾,便匆匆离去了。感到震惊的除了京里的卫小侯爷,还有远在漠北的归德将军陆寰。算算日子,平安侯才回京没几日,这边就接到了征召烈战潼入虎贲军的鸽讯——为着时间紧张,直接先调人,后续才补的公文手续。陆将军一面暗暗心惊,一面却有一种诡异的“果然如此”的感觉。平心而论,抛开这些后台运作,这位烈校尉本身的表现已经可圈可点,先前那轮升迁就是他自己挣下的。不过,既然有着这样铁打的靠山,又何苦来此地默默苦熬、吃尽风沙?陆寰实在想不通,也就让他去了。至于烈战潼本人,得到这样的指令后,只楞了一下便眯起了眼——这是,要换个地方打磨自己了。虎贲军……他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不过半年前,他还是虎贲军清剿堵截、一路追杀的对象。时移世易,如今竟然摇身一变,以低阶军官的身份加入其中。烈四抿紧唇,说不抗拒,那是假的。但是对着周围一双双钦羡的眼睛,他不好表现出什么,只得肃着脸接了指派,把一切情绪咽回肚子里。何况,这也许是他花了许多力气才铺就的路吧?烈四深呼吸,目光投向远方,千里之遥外的京城里,那人此刻不知在做什么呢?他吐出一口浊气,压制着自己——想那么多做什么,尽快提升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兵者,凶也。可是自己要做的,绝不仅仅是一柄人形凶器而已——必须成为那个握刀的人。他低头,握紧了悬于腰间的重剑,表情隐忍而坚决。孑然一身,浪迹这些年,除了那人,再无牵挂。终有一日,自己要将他捧在掌心、护入羽翼,让他想笑便笑,想哭便哭,再不要露出那样伤心的、疲倦的神情。调令上要求他于指定日期之内至乾州虎贲军驻扎地报道,算算日子只剩不到十天。在一路绿灯的特殊待遇下,烈战潼迅速的交割了漠北这边的各项事宜,办好了相关的调令文书,然后只带了最亲近的两名下属士兵,轻装上路,纵马疾驰,然而那方向却是——京城。一路风餐露宿,拼命压缩着一切可挤压的时间,终于在七天后的傍晚入了城。他带的那两名士兵好歹也算年轻悍勇,都快撑不住了。就连烈四自己,从马上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