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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转身坐在沈衍旁边,俩姐妹肩并肩。沈衍侧头看青盛,她垂眸轻声说,“我欠阿姐许多,”她顿了一瞬,“如今又欠姐夫很多。”沈衍微怔,立马明白青盛的意思,不由皱眉,“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欠我的和欠你姐夫的不都一样吗,等日后你一并还他就行。”她的就是黎楚,分什么她他。“……”青盛心头的那点难受被沈衍一搅和瞬间没了,懒得再理她,转身仔细的将新衣服收起来放进行李里。黎楚心细,之所以选择在这种不夏不秋的时候做新衣服,怕是为了青盛的省考。省城不比县里,势力的人怕是会更多,青盛一身简朴,到时候怕是连住客栈都不容易。青盛回书院的时候,沈衍推着黎楚到门口送她。黎楚问她,“银两够吗?”青盛点头,顿了一下,朝黎楚轻声说了句,“谢谢姐夫,新衣服很好看。”她就是个别扭的性子,心不坏,谁对她好她知道。黎楚笑,“喜欢就好。”沈衍看着青盛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四年前那个撞在自己腿上眼神畏畏缩缩抬手抱头的小女孩长大了。所有人都觉得青盛欠了沈衍的,欠的太多,包括青盛都这么认为。沈衍却觉得不是。她难得主动跟黎楚说青盛的事,“那时候我娘先离开的,我爹伤心过多缠绵病榻没多久便撒手离我而去。”沈衍一时间同时失去两位至亲,整个人难以接受。回去的时候家里静寂一片,没人同她说话,平日里觉得挺小的一个家突然就空荡了起来,家里处处都有父母生活过的痕迹,沈衍没办法不去难受,她成夜成夜的睡不着。直到救了青盛,她跟着自己回家。耳朵虽听不到了,沈衍却难得睡个好觉。她想当时若不是青盛,自己这般长时间不睡觉的熬下去,怕是也会出问题。她同青盛,不过是彼此救赎罢了。黎楚听的一怔,他似乎能理解沈衍痛失双亲的感受,当年爹爹没了时,他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整个人恍惚的很,就跟做梦一样。想着如今这般温柔的沈衍,看着强大坚韧,其实曾经也脆弱过。黎楚心里莫名柔软,扭头朝沈衍说:“好在现在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玉帘也在旁边起哄,说既然是一家人,那青盛走了他就偷偷去她屋里住!黎楚当时一笑而过,没觉得玉帘这话有何不对。可事后仔细一想,玉帘若是搬出去,那他们屋里不就只剩下他跟沈衍了吗?!☆、玉帘搬出去(三更)晚饭过后,黎楚跟玉帘去净房洗澡,沈衍洗完碗筷就闲了下来,扭身去青盛屋里将她的那套笔墨拿出来。巧母已经将红纸送过来了,除了写对联用的之外,还有卷起来的几十张方正的纸用来写“喜”字。她将东西递给沈衍,笑呵呵的说:“就辛苦你了。”按理来说家里办喜事请人写字的时候都会带着礼物过来,或大或小,至少代表着心意。巧母倒好,两手空空。这得亏写字的人是沈衍,若是青盛早就开口怼她了。这是阿巧的人生大事,沈衍想着能帮多少是多少,半分没想过要报酬。沈衍数了下写“喜”字的纸,见纸张只多不少绰绰有余,这才拿出一张在桌上展开,仔细的用镇尺压平。家里的桌子也只有堂屋里吃饭的这张足够大,沈衍搁纸之前特意将桌子擦洗干净,不留半分油渍,生怕脏了纸。墨已研好,沈衍拿着毛笔轻轻一蘸,笔落纸上,笔走游龙,写了个漂漂亮亮的楚字。她拿起来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眼里带笑。玉帘将黎楚推进来的时候,看到沈衍在写字,他不懂笔墨上事情,但黎楚明显有兴趣。黎楚索性停在沈衍旁边看她,让玉帘去洗澡。黎楚见沈衍已经写好了两张,心怀好奇的伸手拿起来看,两张纸上都写着相同的字——“楚”。沈衍解释道:“许久没写字了,手生就先写两张热热手找找感觉。”她用笔杆轻点搭在桌边的那张,“楚,”又点黎楚拿在手里的那张,“楚。”沈衍垂眸看他眼里带笑,声音里有股别样温柔,“楚楚。”黎楚面上一热,长睫轻颤着垂眸将拿着的纸搁回桌边,手指蜷缩压在腿上。刚才沈衍笔杆敲在纸上的时候,纸在他两手中间轻颤,震的他的呼吸跟着一颤,心一不留神就漏跳了一拍。沈衍已经转头垂眸专心写字,袖筒挽起露出小臂,握笔认真,神情专注。黎楚抬眸看她,初见时他便觉得此人长相不俗,如今越看越是觉得耐看。做饭时好看,插秧时好看,写字时更是好看。沈衍察觉到黎楚的目光,没有说话也未扭头看他,只是嘴角牵起一抹笑,连低垂的长睫都显得格外温柔。黎楚看的一怔,慌乱又局部的别开脸,眼睛放在沈衍笔下写的字上,慢慢红了脸。几副对联写好,沈衍拿给黎楚看,请他点评。黎楚自幼读书,比一般男子何止是多识了两个字。他仔仔细细的品,认认真真的看,越看越觉得这女人有才。黎楚心里有疑问,想问又怕触及沈衍的伤心事。沈衍却是看出来了,直接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如果能听见现在是不是已经考中秀才了?”黎楚点头,抬眸看她。“或许会,又或许不会。”沈衍垂眸笑,脸上没有丝毫遗憾,她想起父亲以前对自己的评语,“无欲无求。”沈衍自幼念书是受父亲的熏陶,若不是她爹是夫子,沈衍怕是跟村里的其他女人一样也不识字,更认不得黎楚拿的那书叫什么。沈衍没有必须要考科举的念头,更没有走仕途的宏愿,父母去世前沈衍活的随意,没有目标没有追求。母亲做菜她跟着学,父亲念书她跟着看,没有自己执意想做的事情。后来父母突然没了,家里多了个青盛,沈衍的目标一下子简单明确起来,那便是养活两人。朝夕间她成了家里的大家长,成了青盛的主心骨,成了那个拿主意的人。黎楚觉得沈衍声音平静说出这些话的事情,身上笼罩着一层温和的光,让她整个人在自己心里慢慢亮了起来。巧母要沈衍写“喜”字的时候是笼统的给了个数的。沈衍写完发现纸还剩了几张,便看向一旁的黎楚,“想不想试试?”黎楚一怔,看着沈衍手里的笔,神情有些跃跃欲试。近些日黎楚一直在慢慢复健,已经能撑着东西走路了,只是会累些疼些罢了。沈衍将笔搁下,转身推着身旁的黎楚停在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轮椅往后拉,朝他伸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