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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凌厉,护士不由多看他几眼。到了医院,陆晅给林茵办好手续,她顺利住入病房。陆晅在床边坐了一会,见女人睡得很沉,面上也逐渐有了血色,他才起身走了出去。走廊上人来人往,医护形色匆忙,途经的每个人,欣喜或悲伤,平和或张皇,世间百态都浓缩在脸上。有个穿病服的女人蹒跚走着,她可能刚做完手术,每一步都很费劲,疼得龇牙咧嘴。身边应该是她女儿,年纪很小,帮她提着引流袋,还一直在安抚她的母亲:“mama不痛不痛,囡囡帮你呼呼,把疼痛都吹走啦……”母亲当即笑了,摸摸她脑袋说不痛,一点都不痛了。陆晅忽然想起家里那位。她遇事淡漠镇定,鲜少感同身受,压根不像个十几岁的小孩,或者说,不像一个被爱包裹的小孩。得知她真实身份,她性情上的缺陷也有了解答。温房里的一朵小花,并不适合移植到熙熙攘攘的人群,日光强烈,土壤肥沃,只会腐蚀她纤弱的根茎。陆晅决定送她回去。从同事那联系上林茵亲人,陆晅回了家。屋里还亮着灯,但玄微已经睡下了。微微拱起的纯白地铺像是一小片柔软的雪野。许是听见他动静,女孩翻了个身,面朝向门。他们对上目光。玄微立刻坐起来,睡眼惺忪:“你回来啦?我都要饿死了。”陆晅放下餐盒。玄微顿时精神抖擞,饿犬一般疯蹿到茶几前。她掰着筷子,忽然听见他说:“明早送你回灵缘寺。”玄微以为自己听错了,仰头确认:“明早送我回灵缘寺?”陆晅嗯了声,在她面前坐下:“你总不能一直住我这吧。”玄微连连肯首:“对啊,我都快闷死了,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她挖饭如铲土,吃光盒饭的速度一如往常。陆晅想着医院走廊一幕,问她:“你父母呢?”玄微一愣,实诚答:“我没有父母。”陆晅不信:“怎么可能,你石头里蹦出来的?”玄微咕嘟咕嘟牛饮着附送的柠檬茶,含糊不清道:“差不多吧,父母在我这里没有概念。我就是我,管我从哪来的呢,反正我都是我。”心态倒是好,陆晅莞尔,罕见地不想跟她抬杠:“所以这些年都是和尚在照顾你?”“也不算,”玄微吸干最后一口茶:“我可以照顾自己。”陆晅问:“你从小长在寺庙,对外面知道多少?”她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古人,不会坐地铁,不会用手机,对金钱毫无概念,手写输入都是繁体毛笔字,吃了睡睡了吃与猪无异,唯独谎话连篇这点还存留着一些人性。“要知道什么?”玄微撑着下巴,态度颇为无所谓,她为什么要对凡间事物感兴趣:“我觉得活着就很好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漫延,陆晅五味杂陈:“你在寺里过得怎么样?”“别提多好了,就是现在冬天了,有点冷,其他都很好,好得不得了,”玄微环顾四下:“起码不用被关着。”陆晅不屑:“小笼子和大笼子的区别罢了。”玄微翻白眼:“你又知道了?”陆晅语塞,他从未参与她的过往,确实也没有草率评议的资格。他起身去拿下午给她买的衣服,将它们摆放到她面前:“这些你带回去。”玄微揭开离自己最近的粉色纸袋,一时有些惊讶。她抽出当中那件,展开细看,居然是她一直肖想的、带毛领兜帽的夹棉衣裳,和陆晅穿的那件款式有些相似,只是这件是她尺寸,颜色又嫩丽得很,一看就是姑娘家穿的。“好喜欢啊。”她毫不掩饰,小脸埋进毛领,蹭了又蹭。她问他:“你买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露滴般清透。陆晅点了点头。她瞬时警惕:“要钱吗?”陆晅无奈呵了下:“要,你有吗?”玄微的小鼻子登时皱皱巴巴:“没有。”陆晅抱臂:“那不就行了。”玄微又抱住那件棉服:“陆哥哥,你真的好。”她爱不释手,像是喜悦到不行,可她又是个爱演戏的主,一句夸奖不知真情假意。但陆晅还是接受了,还装不足挂齿道:“就那样吧。”玄微嘟囔:“可你是第一个赠我棉袄的人。”“寺里和尚不给你?”陆晅问:“也不怕你受凉?”险些说漏嘴,玄微心一提:“他们也穿的少啊,你没发现吗?”陆晅想了想,也是。又相顾无言坐了会,陆晅说自己去洗漱,让玄微早点休息。玄微把棉服收好,缩回自己被窝里。趁陆晅洗澡,玄微取出他之前赠她的一颗一元硬币,给这间房子重新布咒。这一次她动用了更多灵力,使它的加持时间延长,可保这里一年内都不会再有邪祟侵扰。她是知恩图报的人,绝不受嗟来之食。她也发觉,凡人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讨厌,自负,和难以亲近。所以她一直等着陆晅出来,留意他响动,直到他上床躺下,她才开口叫他:“陆哥哥。”陆晅听见了,“怎么了?”玄微有些别扭:“这两天承蒙你照看,吃的还行,住的也还算可以……你给我买的衣服,我蛮喜欢……总之你比我想的要好那么一点点,所以我放下身段,稍微感谢你一下,不过你也千万别认为我有多感激你,我还是很厌烦被关在这里的。不过嘛,虽被关的很不舒服,但起码衣食无忧,屋子里也很温暖……就,道声谢吧,只一个谢谢,我随口一说,你随耳一听,不用记住,反正明天过后,我们不会再见,好聚好散,相忘江湖,不必太想念我,知道吧……”她磕磕巴巴说完,上方却没有任何反应。玄微一愣,以灵识感知,原来他已经入睡。你娘亲的,白费心力和口水。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