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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满鼻腔,玄微只觉得富足惬意。两人日子都恢复如常,该上班的上班,该捡钱的捡钱,并无异样。一天闭寺休息,玄微找机会去叩谢了一下正殿大佛。她最近财运大涨,有位人类少年总来光顾她的许愿池,他年纪不大,白皙清瘦,穿着看上去价值不菲,只是人有些恹,总无精打采垂着眼,瞳里也灰暗无光。他几乎每天都来,而且都是临近傍晚,人烟稀少的时分。他出手也极其大方,随手一抛就是金币。还是真金!足金!纯金!放眼整个池子,简直是灰头土脸贫民窟内一位格格不入的贵公子。所以等他一走,玄微会赶紧把这些小金币收好揣牢,不敢给更多人瞧到。躲在壳里,摩挲着那几粒金子,玄微近乎热泪盈眶,自打新那个国成立,她都好几十年没拾到过真金白银了。感谢这位地主家的傻儿子,让她找回遗失已久的富人自信。出于感激,玄微也曾洗耳恭听过这位小少爷的心愿,他天天过来的缘由无他,希望能再见到mama,期盼mama可以回来看他。“mama”是什么概念?玄微不懂。她从未有过关于娘亲的记忆,破蛋的那刻起,她从罅隙间望见的,只有一片青山,草地葱郁如毯,溪涧湍流向远方。她形单影只,自然生长,陪伴她的只有秋冬春夏,日月风雪。数百年间,她拥有的钱币里,有关母亲的愿望不计其数,从“娘亲身体康健”,到“母亲早日康复”,再到“mama开心平安”,太多太多了,她听得耳朵都要生茧。mama有这么重要吗?小的时候,她在族内转悠,其他小龟与她玩耍,夜幕降临,妖兽出没,他们纷纷被母龟喊回了家。有一只问她:“你娘亲呢?”玄微摇头:“我没有娘亲。”伙伴笑了:“怎么可能,那你怎么来到世上的?”玄微还是摇头:“我也不知。”小伙伴露出怜悯之色:“我们以后多和你玩,明天早些来找你,好不好?”玄微弯着眼笑起来:“好。”她根本不在意有没有娘亲,一个人也挺好,不用被管束,天色一晚就被勒令归巢。比如那时,他们都被关在洞xue里,她还可以在水面追着萤火虫游荡,深幽的密林一点也不可怕,花朵都比白日更香。所以她也不能理解每天过来的这个小孩,不惜挥金如土,只为一腔不切实际的奢望。小孩来了快有半个月,总是喃喃自语,把水池当成了树洞,也不在意自个儿到底扔了什么,更没有觉察到那些金币在逐渐消失。玄微真是爱惨了他。玄微打算找机会答谢他一下,还没等她筹划好,少年忽然不再来了。玄微等了一天,不见他踪影。第二天,她翘首以盼,还是没来。小财神爷跑了,玄微心痛到无以复加,很想上岸找他。但她在寺里待得多了,心态也变得比较佛,以往不是没遇到过每天都来祈愿砸钱的香客,可出手这么阔绰的,百年内也极为少见。不过,万物讲究个因果缘分,他不来了,肯定有他的道理,只是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回报。没过几日,玄微很快将他抛却脑后。一天中午,趁着僧人和香客都聚集到斋堂用膳,玄微上了岸,窸窣爬过草地,而后在隐蔽处化成了人形。她扫视四下,快步溜出寺庙。她要下山吃东西,顺便见个朋友。玄微虽无身份证,但人脉拓展得不错,准确来说,是人间妖脉。她八面玲珑,结交了不少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的妖兽,比方这趟要见的貔貅,他经营着一家艺术鉴定公司,长年混迹竞拍场上,帮玄微打理出售过不少古玩宝贝,再从中抽成,是极其出色的掮客。两妖约在一家西餐厅碰头。貔貅一早就到了这边,他高眉深目,气质卓绝,一身正装更是精英范十足,不少年轻女孩侧目偷瞄,不敢轻易对视。一见到他,玄微立马冲上前去勾肩搭背,欣喜唤道:“阿貅——”西装革履的男人拎开她:“别这么叫我,每回都跟打喷嚏一样。”玄微坐下,开挖餐前甜点:“那唤你什么,你的人间名字太难听了。”貔貅也体面入座:“哪里难听,王侯将相,有福有财,别人求之不来。”玄微刮干净碟子里最后那点残渣,抿到嘴里:“好听好听,王福财,端的是好听。”服务生过来倒了葡萄酒,貔貅礼貌颔首,目送他走远,才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卡:“你的。”“还是老密码。”他说。玄微压着声音问:“有多少。”貔貅向后倚去,不咸不淡说着些数字:“二开头,七位数,毕竟是金锭,成色好到全场惊呼。我放了五万在卡里,其余帮你存银行了。”玄微扬唇,自豪不已,不愧是她保藏的珍品。看着她将那张卡塞进包里,貔貅问:“你整天住在寺内,要这卡有什么用?”玄微呵气:“我要下山刷卡买吃的呢,总用大把硬币付钱太招眼。”“你也知道招眼啊,”貔貅哂笑:“你那些吃的能要几个钱?而且现在还有几个人刷卡买东西,全都手机支付了。”玄微登的想起那个还要充电繁冗复杂的搬砖样累赘货:“用不来。”貔貅说:“你比我小,却比我更像个老古董。”他又问:“没想过到人间定居?总当个池中物有什么好么,你要是真想下来,我可以帮你安排,以你的财力,日子过得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好。”玄微咬着吸管:“人间乌七八糟,不如池子干净舒心,我懒得应付。”貔貅毫不客气评价:“鼠目寸光,井底之蛙。”玄微才不在意他的讥言相向,只想炫耀她的新宝贝:“对了,阿貅,说到金锭,我前几天又摸到金子了。”貔貅总算来了点兴致:“什么?”玄微谨慎看看左右,确认无人关注这边,才从兜里取出一枚崭新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