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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联系人,正准备给李安游打电话,却看见三哥的电话先进来了。“喂,三哥。”他接起来,对电话那头的王铭一道,“刚考完试。”“考得怎么样?”王铭一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还行。”王致一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了哥?大夏天的感冒了?”“致一。”王铭一声音压得很低,略带有沉重感的鼻音,“你先回家一趟吧。”王致一皱了皱眉头:“怎么?我想晚点回去,还有点事。”“现在回来。”王铭一加重语气,听起来颇具强迫性,“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王致一越听觉得三哥的话音越不对,忙问:“到底怎么了?”长久的沉默。王铭一终于颤抖着道:“妈可能不行了,你回来吧。”王致一愣住了。“你说什么?”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滞一般。“王致一,马上回来,妈不行了。”王致一忽然抬头,从毫无征兆的打击中惊醒,抬头一看,李安游刚从校门口出来,朝他这边望过来。他挂下电话,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蹬上自行车,掉头就往近郊区别墅家的方向赶去。李安游刚从校门口出来,左右只望了几下,就见到了自己一直搜寻的人。本以为他会走上前来和她说些什么,却没想到他只看了自己一眼,扭头就走了。怎么走了呢?她傻站在原地,见他骑车飞速奔出去走远,想,他是不是有急事?唉。“安游。”不远处有个男人声音在叫她,李安游回身一看,见张浙的父亲张匡觉正站在校门口,微笑着朝她走来。“张叔叔好。”她很敷衍地朝他打个招呼。张浙此时也刚从校门走出来,见到张匡觉连忙上去道:“爸你怎么来了?局里放假了?”张匡觉笑着看看李安游,又对张浙道:“最近大案刚结得差不多,你们不是高考嘛,我又正好有空,所以过来等你们,想带你俩吃个饭。”为什么是“你俩”?李安游对这个说词颇不满意,徐欣和张匡觉还只是暗地里来往,白阿姨又没死,这张匡觉倒好,明摆着把她当自己人似的。“张叔叔,我刚考完试头还有点晕,想回家歇会儿。”李安游婉拒道。“安游,吃个饭也没多大事吧?况且你头晕就是因为闷头做题太久,出来换换脑子嘛。”张匡觉笑劝她。“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李安游脸上带着勉强的笑意,一边拒绝张匡觉一边往身后退,“那张叔叔,我先回家了。”“安游。”张匡觉比平时看起来执拗许多,“叔叔先请你们吃个饭好不好,等会儿再回去。”“真不用了……”李安游脸上的勉强之色越发明显。“爸,算了吧。”张浙也看不下去,朝自己的父亲摇摇头。“可……”张匡觉还想再劝李安游去吃饭,却见她朝他们父子俩挥挥手,说句“你们去吧”,便跑没了影。他想追上去,却被张浙拦住:“爸,您这是干什么?人家不愿意吃,你逼人家做什么?”“我……”张匡觉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无奈地叹声气。李安游一路小跑从学校回到家楼下,想到张匡觉刚才的那几番邀请就没来由地厌恶,这种厌恶渐渐延伸到徐欣身上,她本来一路回家还有些往日放学的错觉,但一想到高考真的已经结束,以后就可以远走高飞和他们再不来往,她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世界真实了许多。那个她忍了三年的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啊。电梯门开,她长吁一口气,走到自己家门口。诶?奇怪,她家的大门居然是敞开的。旁边张浙家的大门也是敞开的。走廊里还放着些装杂物的纸箱。这是家里进贼了吗还是……李安游警惕起来,先检查了两家的门锁,发现都没有撬开的痕迹,走进自家屋里,她从最近的厨房里拿把菜刀出来,从玄关处往客厅望去,家里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只是摆着几只和走廊里一样的杂物纸箱。奇怪,倒也不像是被小偷光顾的样子。她举着菜刀悄悄走进自己卧房,轻轻开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从自己房间出来,李安游发现徐欣卧室房间的门虚掩着。她听到里面有响动,悄悄从门缝望去——她以为自己的眼花了。猛地将门推开,真真切切看到眼前那一幕时,她才毫无知觉地怔住了,咣当一声,菜刀摔在地上,所幸没有伤到她。李安游觉得自己所有脆弱的三观,脆弱的信念,在那一刻,全部崩塌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亲眼目睹两个女人抱在一起亲吻的画面。而这对吻得难舍难分的人,正是她的母亲徐欣和张浙的母亲白予卉。李安游不明白。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也是菜刀落地的那一声,才让徐欣和白予卉回过神来,两人放开彼此,慌忙朝门口望去。直到那一瞬间,徐欣和李安游目光接触上时,李安游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个永远强势暴躁的母亲,也会有那么一刻的软弱和不知所措。“你们在干什么?”她想强忍住眼泪,却在说话的一刹那泪水决堤。“安游……”徐欣声音很小,眼里满是不安,“你……”“你们在干什么……”李安游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作何反应。她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在小城,这种同性之间的秘密很少有人光明正大地谈论,她偶尔听到,也是初中在旧家时,周围邻居在楼下边打牌边用嫌恶的语气谈及某某和某某某。她扭头回到自己房间,摔上门,趴在书桌上。以前心烦意乱的时候,她习惯抽出几张卷子做做,现在高考结束了,等她再去翻箱倒柜找练习册模拟卷时,才发现每一张可写的纸页都被她填得满满当当,她既没有东西写,也不存在写的意义。忽然觉得成长好痛苦。如果没有高考,那么她是不是就永远等不到这一天?李安游伏在桌上哭了。徐欣用家里的备用钥匙打开李安游房间的卧室门,放轻脚步,默默走到她身旁,坐在她床边,看着自己的女儿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李安游终于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脸上沾满泪痕,她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用纸巾擦擦被泪水沾污的眼镜片,眼皮困倦地耷拉着,一抽一抽断断续续开口:“为、为什么?”徐欣没有说话。“你到底是……”她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问。倒是徐欣变得痛快了:“你白阿姨早和张浙他爸离婚了,只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