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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吴畏单手揽着人,稍微离开了点儿,忘了身上还潮着,就跟着方伽尧拉开点儿距离,脸上歉意挺明显,然后脱了外套,往漆面儿的凳子上一搭,它里头穿了个纯黑色T恤,是个半截儿袖,整个人撑坐起来的时候,方伽尧觉得他就像一头刚从沼泽中苏醒的野兽。吴畏身上的野性,天生的。这种让人看了就离不开眼的气质,让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吴越礼如此执着。让人对着他甘愿臣服的直觉,任何一个跟他直视的人,都会有。方伽尧微微别开眼,朝着窗户那边走,自己也找了块桌子,直接坐上去,两只胳膊撑在玻璃上,玻璃外面雨还在下,风也不止,倒像活生生被衬托出的世界末日。方伽尧因为身上的衬衫也没干透,所以用手在边上扯了扯,指望能通过这点微不足道的努力让这块遇水就透的布料干的快点儿。“你那块儿文身,是什么意思?”吴畏就在他身后,保持姿势没变,只是蹬了一条腿,靠在墙上,瞅着方伽尧的后背,带对方轻轻掀起的衣缝上,看见那块儿自打见面儿就粘在方伽尧身上的文身。方伽尧身上有文身,的确是件很突兀的事情。都说文身要配气质,有的人天生跟文身就不搭调。在吴畏看来,方伽尧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单从里边儿还是外边儿桥,都觉着他这个人就应该是干干净净,内外通彻的,甚至可以世界上所有有关好孩子的标签都能往他身上贴。吴畏见他第一眼的时候这样想,直到现在想法也一直没变过。“年轻的时候文着玩儿的,除了扮酷,目前还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方伽尧说的轻松,自己还撩起来瞅了半天,用手指在上面细细瞄了一遍,嘴里发空,也不指望这个时候吴畏身上能带着烟,就自己轻轻咬了一下舌尖儿,“倒是你,我挺好奇,你身上很干净。”吴畏属于最适合文身的那类人。但是偏偏干净。吴畏身上除了那道耳后的疤痕,圣洁无物。“你说的不全对,”吴畏把身子坐正,单手拎了自己的外套朝椅子上正了正,“那是你没瞧见,其实我有一个,面积不大,还是个汉字儿。”吴畏从衣兜儿里掏了掏,从后边叫了一声方伽尧,等人回头,顺势把手里捏着的东西往那儿一抛。方伽尧下意识去接,等物件还在空中的时候,他就瞧清楚了。限售果糖。“知道你馋了,吃个这东西,拉馋,”吴畏瞧见方伽尧不继续往下问,他知道方迦尧烟瘾犯了的时候会忍不住扣指头,就抬了眼皮,又问他,“你怎么不问在哪儿啊?”“不想问,”方伽尧低头用手指把糖纸一层一层剥开,牙齿磕到上面才想起来问,“你还有么?”吴畏摇头。方迦尧大概知道吴畏的文身在哪儿,既然明面儿上没有。就只能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有种文身,专门儿文在那东西上,他不确定是不是这种,等抬头往他那儿瞧,看见吴畏岔腿的坐姿,半条胳膊撑在桌面儿上,自己耳根儿就有点烫。“看在你来跟我共患难的份上,这个得分着一半儿,”方伽尧转了话头儿,用牙把糖块在嘴里磕成两半,手上又成片的碎渣,以及切割的并不怎么整齐的两瓣儿糖,“挑一个。”方伽尧可能觉得自己被雨淋的有点犯傻,等伸了手才觉得就一块儿糖让来让去的有点幼稚,但是现在除了聊傻天儿好像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就又觉得合理,故而动作自然了点儿。吴畏正攥着衣角往下面拧水,手上没空,嘴里倒清闲,就张开嘴从白牙里探出一条殷红的舌头,“帮个忙儿。”说完就张着嘴,眼睛就瞄在方伽尧身上。方伽尧又慢慢往他那边走,很小心的把半块儿碎糖长吴畏舌头上搁。对方也没什么举动,只是卷着舌头,嘴里就是碎糖的声音。两个人就在教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儿,教室里谁也没开灯,空间发沉发暗,方迦尧坐的地方有大片没被约束的纱帘,因为没开窗户,就这么静静待在方迦尧旁边。“方迦尧,”吴畏盯着他的后背出声儿,嘴里的舌头搜刮着口腔里最后的糖渣。虽然这些东西在他嘴里就是没有味道的硬块儿,但是只要眼睛盯着方迦尧,他都能食髓知味。“嗯?”方伽尧转了个身,半撑着条胳膊坐起来,姿势自由散漫。“你过来,”吴畏手里发空,他没动,这是在自己身子前头空出点儿距离,给方伽尧留着,等着人走过来,他把手掌心儿伸,五根手指就这么放在方伽尧面前,“如果今天找不着的是我,你怎么办?”方伽尧伸手,把自己的手指头挂载吴畏的指缝儿里,轻轻握住,“我会出来找。”“找多久?”“找到为止。”“为了什么找我?”“不知道。”“方伽尧,我想吻你了。”吴畏五指收拢,箍着方伽尧不让他走,抬着脖子,“就是可惜现在没人,”说他自己都笑了,然后微微用了点儿劲儿,自己转了个身,垫着对方的脖子,把人上下掉了个个儿。就这么压下去。方伽尧不挣扎,就这么仰脸儿躺着,伸手勾搭他的脖子,“现在可以,怎么吻都可以。”然后他把头往一边儿歪,逃避现在吴畏的眼神,轻轻动了动嘴,“奖励。”吴畏还没听他说完,就开始试探距离,他凑得很近,鼻尖儿蹭在他的鼻梁上,中间的气息若有若无,“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么?”吴畏有的时候真的想让方伽尧自己看看,他说这种话的时候,有多诱人。“说这种话耳根儿还会红,”吴畏的鼻音里带着点儿哑,用拇指点着自己之前的咬痕,看着有几个已经发淡,只是浅浅的一层颜色还挂在皮肤上,就没忍住,用手下上面多描了几遍,然后捧着方伽尧的脸,玩儿他的头发,手指绕着圈儿,把他的头发缠在上面儿,得到方伽尧的允许,吴畏没动。他没吻,只是肆意在他身上找乐子。“你太重,”方伽尧两只胳膊把自己往上推了推,说完就被对方架着坐起来,自己后背抵着墙,冷得就特别真实。“我不要你施舍,”吴畏低头在方伽尧扣得规规矩矩的领子上走了一圈儿,最后用牙把它咬开,“我要的东西,”“得自己抢。”方伽尧喉咙里轻微出了点儿动静,然后两只胳膊就环在吴畏耳朵后面,头也朝吴畏肩膀上歪,在他耳边儿上说,“现在你用不着抢,你可以安心的、静静的感受一下我。”“真的,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