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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慈瞥了一眼郑睿,又看了一眼停在旅馆外的那辆黑色座驾,似笑非笑道:“郑睿,你跑错地方了吧?”心知沈慈还有情绪,郑睿连忙赔着笑脸道:“太太,是江先生的意思。”沈慈不再多说什么,将带回来的早餐无声递给陆离,上楼收拾行李去了。目睹此景,郑睿微微皱眉,见沈慈消失在楼梯口,他压低声音提醒陆离:“陆离,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太太平时对你有10分的好,你最起码要藏匿11分,最好永远也别让江先生知道这些事,否则......”郑睿没有把话说全,他抬头看了一眼陆离额头上正在结痂的伤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有些话不用我说,你心里也清楚。面对沈慈,江先生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旅馆一楼,陆离低头看着手中的早餐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想起机舱里她曾说过的话,真话她只说一次,所以回归现实,清晨帮他买早餐,又是一场收买和利用的开始?陆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和他,怎不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郑睿开车离开小镇前,曾在药店门口停车。下车前,他转脸看着沈慈,向她淡淡解释:“太太,早晨的时候我和江先生通电话,发现他鼻音很重,应该是晨间受了凉,我去药店帮他买一些感冒药。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后座无声。陆离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虽没回望沈慈,却通过后视镜悄悄地打量着她:青年女子素颜朝天,她这日未束发,黑白相间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抱着白菊花坐在后座上,尽管眉眼冷漠,但在她的身上却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这种魔力,江少陵有,沈慈也有;前者是绝佳相貌,后者是醒目气质。江少陵生病,沈慈看似漠不关心,但郑睿下车后,她却望着那家药店,失神看了许久、许久......S市是金融大城,到了2014年,S市管辖的各大县级市发展迅速,就连物产丰富的自然村也是变化惊人。一路上,民居建筑堪比欧美乡村别墅,水泥路直通各大村落,不少村口更是自带路灯和监控设施。通往杏花村的道路虽然弯弯曲曲,路况却很好,远离繁华热闹的纽约市,避开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S市,沈慈初到这里,望着蓝蓝的天,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再看数只春鸟从高空飞过,沿途风景对于沈慈来说,都是猝然不及的暖暖惊喜。快要抵达桃花村,已是上午十点左右。沈慈的目光被窗外杏花林所牵引,二月正是杏花肆意绽放的季节,触目所望,漫山遍野的杏花几乎包围了整个村庄,就连田野间也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杏花树,这个小村落取名“杏花村”,倒也是名副其实。这时,正在开车的郑睿,忽然开口道了声:“江先生?”沈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透过挡风玻璃,果然看到了江少陵。这日阳光很温暖,江少陵穿着羊毛衫、黑色长裤和黑色休闲皮鞋正站在村口和一位村民漫不经心地说着话,余光中看到郑睿开车过来,他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动于衷,谈话间已和村民离开了村口。那个时候郑睿已停车,沈慈坐在车里无语片刻,吩咐陆离先随郑睿安置行李,至于她……她抱着白菊花下了车。杏花村不算太大,到了2014年居住人口不过十几户,家家户户皆是一模一样的小别墅,道路两旁伫立着一排排路灯,绿化带和矮灌木处处可见,如此一来,路况难免有些错综复杂,沈慈第一次来这里,抱着白菊花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少陵,唯恐自己会迷路。沈慈正前方,村民虽和江少陵说着话,却频频回望沈慈,见她一直跟着他们,村民停下脚步,转身问沈慈:“姑娘,你找谁?”沈慈微笑不语,她在看江少陵。男子身姿挺拔修长,英俊的面容却消瘦了不少,虽然身处故宅村落,冷峻的眉眼间却依稀可以窥探出几分拿云之志。“陈叔,不是外人,她是我太太。”江少陵没有看她,他的发音极为平稳,闻听者只觉安定。当然,如果可以忽略他的鼻音,这样的声音无疑很好听。那位名唤“陈叔”的村民,听说沈慈是江少陵的太太,警惕心顿消,立马缓和了脸色,埋怨江少陵也不早点说,害他差点闹了个大笑话。说话间,陈叔一直盯着沈慈看。江少陵毕竟是晚辈,村民又是看着他长大,忽然听说眼前这位女子是他太太,难免会升起窥探之心,可恰恰是这份窥探,导致江少陵眸子生寒,再见陈叔正拿奇怪的眼神盯着沈慈半白的长发看,江少陵心下一沉,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位置,竟巧妙地遮挡住了陈叔的视线。他瞥了一眼沈慈怀里的白菊花,明知故问:“你来杏花村做什么?”“祭拜苏姨。”沈慈不跟他一般计较,谈及“苏姨”心事重了一些。江少陵抿唇沉默了两秒,方才说:“你苏姨在江家客堂里放着,这条路不通江家。”沈慈愣了一下:“那你现在要去哪儿?”江少陵眸色很深,就那么盯着沈慈看了一会儿,再开口,话语简洁:“后山。”去后山做什么?沈慈还没问出口,就见陈叔从江少陵身后走了出来,陈叔笑着解惑:“少陵爷爷奶奶都在后山……”“既然来了,就随我一起去后山看看吧!”江少陵竟生生打断了陈叔的话,接过沈慈手中的白菊花,并牵起了她的手。沈慈只觉得江先生不是一般的反复无常。那位陈叔怎么说也是长辈,江少陵前一秒还对人家礼貌亲和,后一秒却翻脸不认人,这变脸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一些?沈慈回头望了一眼陈叔,对方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显然是搞不清楚眼前状况,完全是懵了。换成她,她也懵。“离开的时候,你忘了跟陈叔打招呼。”沈慈提醒江少陵,也许他是贵人多忘事。江少陵不理会她的话,沉着声音问:“你在跟谁说话?”“你。”她跟他已经对谈了好几句,现在才问她是在跟谁说话,发哪门子的疯?明白了,有个成语好像叫:秋后算账。那人冷笑一声,明明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周身却笼罩着一层寒气:“我不叫‘你’,我叫‘江先生’。”他在讽刺她,沈慈听出来了。想来那日她在江水墅说的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怒气未消。他语气虽冲,沈慈却不生气,反倒是有些想笑,他既然这么气她,干嘛还要牵着她走路?沈慈任他牵着走,不再说话。这日阳光很温暖,村里道路曲折,却仿佛被阳光赐予了星星点点的幸福。而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