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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翊笑着靠近窗边的人,见他穿得单薄,还披散着一头湿发,不由得皱眉,从木架上取过一块绒布将南宫若尘整个后脑都包了进去:“发丝不擦干,很容易着凉的。”赶路途中没有这么好的梳洗条件,男子束发又不同于女子,发带束得扎实,连续几日不曾松散过的发髻被松开只让人觉得异常轻松,南宫若尘不急于束发,也就不在乎发丝干不干了。突然被绒布裹住,南宫若尘不由自主地随着苍翊的手晃了晃脑袋,顾自稳了稳身形,听着身后略带责备的话语觉得心中一暖,静静地立在原地任苍翊替他拭干湿发。苍翊轻柔地擦拭着,见身前的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南宫若尘也不回头,盯着窗外的雨发呆:“想今天发生的事。”今天发生的事?苍翊撇了撇嘴,今天可发生了不少事,他如何知道是哪件事,哪有这么敷衍他的。似是知道苍翊心中所想,南宫若尘又补充道:“郢州城的守正。”“他?”想起在城门口阻了他杀林慷的那人,苍翊突然发笑:“才刚到郢州城便被人摆了一道,他倒也有些本事。只是不知,他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身份的?”“或许,他认识刘郡守。”南宫若尘轻应,提起刘甄时面色微变,有些意味不明。苍翊点了点头,城门守正会认识当地郡守倒也说的通。他看的出来,周序锋也是厌恶林慷的,只是碍于其身份又不能见死不救,起先还觉得奇怪,为何周序锋身为守正不求证身份便放他们进城了,现在看来,他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有意利用他们想要惩治林慷。刻意将林慷救下,让他回刺史府向靠山告状,进而将事情闹大,当他们知道林慷得罪的人是谁时,就是杜蔚也不敢再护着他,这样的话,既能让林慷受到该有的教训,也避免了事后杜刺史会迁怒到自己这个城门守正的身上。周序锋的做法固然是利用了苍翊的身份,但他也是为了让该罚之人受到应有的惩处同时保自身安稳,所以苍翊也不会去怪罪于他,倒是这郢州刺史放火烧村一事,杜蔚说是为了防止瘟疫才出此下策,此言与之前刘甄所说大有不同,而真正的情况他们却是一无所知。“山下村被焚毁一事,你怎么看?”发丝被擦到半干,苍翊将绒布挂回到木架上,见南宫若尘没有要歇下的意思,又取了件披风披在了他身上,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南宫若尘其实并不觉着冷,还是伸手拢了拢披风的束带,想着苍翊刚才说的,沉默了半晌,突然如自言自语般道:“百余人,当真就没有活口吗?”话音虽小苍翊也是听的清的,蓦地愣了一瞬:“你的意思是?”南宫若尘不言,算是默认了苍翊的想法。说是为防瘟疫,到底是还没有发生的事,官兵去焚村,那些村民又不是死物,即使舍不下家人或是官兵阻拦离不开村里,难道就不会想办法避开火患保得一命?若想知道事实真相,去村里一探便知。苍翊执起身前人的一缕青丝,轻笑道:“你似乎更认同郢州刺史的说法?”“刘甄……不可信。”“为何?”将手中的那缕发丝绕在指尖,明明是疑问的话,面上却毫无疑色。南宫若尘没看见身后人的动作,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山下村是卢阳郡管辖范围之内,若要烧村,没道理不去知会郡守一声,他既为卢阳郡守,必然早就得了消息,纵然阻止不了村落被焚毁,也应该来找刺史府申辩,而观杜刺史看见刘郡守时的神情,除了疑惑并没其他异色,只能是刘郡守不曾来过刺史府。”“再者今日城郊遇到的那些百姓,他们对山下村遭蝗虫侵袭以及尸体溃烂之事毫不知情,刘甄带动百姓□□,若真是为了卢阳百姓,他首先该做的是弄清烧村的原因,而非直接煽动百姓前来闹事。”“你我都清楚,这次事态突然变得严重,是人为……”受灾区的扩散,蝗虫对人类的侵袭,都是前世所没有的,苍翊当然清楚这些变化其实是冲着他来的,但他却一言不发地静静听着,他喜欢看瑾竹这般侃侃而谈的样子,喜欢他那般自然地说出“你我”二字,苍翊忽然感到很庆幸,庆幸上天给了他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庆幸瑾竹没有忘了他……身后的人良久没有动静,南宫若尘不由得好奇地回头问道:“怎么了?”苍翊满脸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从没见你一次说过这么多话。”南宫若尘一怔,对上苍翊满眼柔情的凤眸,耳根微红,略不自在地撇过头,又望着窗外发呆。苍翊轻笑着从后面拥住他,见他身体微僵着却没有拒绝,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两人沉默了片刻,南宫若尘道:“其实,你本可不用暴露自己的身份。”“无妨,纵使我自己不说,这事也藏不住。”苍翊一脸无所谓,本是为着他的安全,朝廷只说了会派钦史前往郢州,却不曾透露去的人的身份,然而纸到底藏不住火,苍离费尽心机要他性命,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将他亲王的身份泄露出去,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找上门来……“小麒他们,该是过了林州境内了吧。”瞧着外面愈加变大的雨势,南宫若尘有些忧心。苍翊倒是没不怎么在意,鼻尖凑近了偷偷闻着怀里人的发香,随意道:“有凌云跟着,不会有事的,明日我们再去山下村瞧瞧。”“嗯。”南宫若尘淡淡应了一声,他并没有告诉苍翊,他之所以不信任刘甄,更重要的是,此人给了他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有几分熟悉。不愿多想,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自然地朝着身后人的怀里靠了靠。而被惦记着的左麒一行人,其实并没有苍翊所想象的那般轻松。☆、雨行没了同坐的人,左麒独自坐了好几天的马车,虽然走的是官道却也比不得城内那么平稳,磕磕绊绊地在马车里颠簸了几日,左小公子也终于坐不住了,提出要自己骑马,而空置的马车却是没人敢坐的,带着也是累赘,便直接扔下了。可马车刚扔下不久,作为主将的归冉便后悔了,他是万万没想到信誓旦旦提出要自己骑马的左小公子根本就不会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