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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戳孟清的脑袋,“可真是个败家子儿。”孟清闻言,顿时局促起来。他自知寄人篱下,便比旁人都小心翼翼。下人不过一句玩笑,他就能当真的来听。我唤了一声:“挑云。”侍从自知失言,忙欠身道:“小的说错话了,请小孟公子勿要见怪。”孟清涨红了脸,胡乱摆手,接着就抓住我急道:“挑云哥哥说的不错,是孟清愚笨,猜了几次都没猜到,求沈爷不要怪罪挑云哥哥!”看他如此紧张,我不禁莞尔。侍从暗暗推了推孟清,少年这才想起来般的,将莲花灯递给了我,憋红脸道:“沈爷,这个灯,送给您。”“送我的?”他点头如捣蒜:“嗯!”我笑意更盛,接过那只莲花灯。只瞧这一盏灯做得惟妙惟肖,烛火淡淡如萤光,我看着它,渐渐走神,隐隐约约之中,眼前好似浮现出一张清俊容颜……这时,那系着灯的线,不知为何就断了。莲花灯掉落在地上,转眼就烧了起来。“啊!”下人一惊,忙抬脚将火给踩灭了去。见未酿成火灾,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孟清面上略显失落。待下人将这残灯收拾后,我便都让他们去歇下了。那一晚上,我总心神不宁,回回惊醒,都出了身热汗。翌日一早,我就收到了京中的急信,上头只写了一句话:三弟病重,速归。一点说明:张袁甩了两个人跟三喜,还说三喜不要他们就卖掉,意思就是三喜真不要这两个人也不能回徐府,三喜才留下两个人。有他们跟着三喜,三喜确实想吃苦都很难毕竟三个老婆放老爷出去过清苦日子,不符合逻辑对吧?他心里肯定有感念,但是这个恩情和好意还不足以让他回到牢笼(对他那时候来说确实是)里去,他后来留在庄子,也有点还报的意思(当然徐家巴不得他留下来)。三喜是因为不愿锁在内宅里,不想最后跟三姨娘和小陈后那样子,才想出去,外头有好有不好,他看尽人间繁华,看尽悲欢离合,心境成熟开阔之后,才能慢慢强大起来,更理解人之间缘分的不易。这时候纠结他离家花还花徐家的钱,先不说我有没有必要写三喜明着死活不要徐家一个子儿还要徐家费心不着痕迹地左右照拂,再说,三喜现在基本就是行走的信用卡,他自己还没开口,人家就先把他给刷了,另外他也不能非出门摆摊风吹雨打生活苦惨才能体现出自己的气节吧。我感觉后者更让人不省心更作更矫情啊。他的性子来看,没有徐家也不会让自己过得穷困潦倒,有了徐家照拂,就会过得更好,仅此而已。第七十章那一日,匆匆打点好了上下,就让人备了马车。离庄的时候,阖府出来送我,我留下了挑云和瑛玉两个侍从在庄子里,将来他们若是不回去上京徐家,也能在这庄子里谋个主事来做。孟清和下人们站在一处,去前,我不由抚了抚他的脑袋。稚儿抬眼,纵是羸弱,却也刚韧。他虽有不舍,却也懂事地合手躬身,和下人们一齐道:“沈爷一路慢走。”阳溯城距离京城有上千里,平日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月,更何况是坐马车,即便是我们路上没有半分耽搁,走了十几日,总算是赶到了咸阳,可距离上京,仍有三四百里的路程。我们一行人到咸阳城时,已经过了申时,来不及进城,城门就已经关上,正思量下一步如何,便有个衙役模样的人骑马过来,问:“阁下可是阳溯来的沈爷,正要赶往京城去?”我下了马车,抱拳应道:“正是。敢问这位是——”他不等我问话,便自报身份,“在下受咸阳城长吏之命前来接应,请沈爷随我等到驿站暂歇一日。”我们便跟着衙役去了城外的驿站,在那里换马稍作歇息,等天亮再启程。这阵子连日赶路,好几夜都宿在马车上,本该是极累,可我沾到了床,却也没能合眼,便是好容易睡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也会惊醒过来。其实不只是这几天,自我离开徐家,这两年来,便鲜有安稳地长睡一夜的时候。我辗转到夜半,忽而听见外头传来一连串马蹄声。想是有官员夜途中赶至,有些动静,也是见怪不怪。我由床上坐起,拿起灯烛,不为如何,不过是深夜惊醒,难再安睡,便索性起了。我走下木阶,这阶梯应当是有些年头,一踩就发出“吱呀”的声响,伴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显得极响。就在此时,忽闻一阵脚步声,“砰”的一声,驿站大门冷不防地被推开来。风雨灌进,手里的烛火暗了暗。来人倏地望来,我也总算是看清了他的模样。便看他轮廓硬朗,如雕似刻,比起当年初见时,好似无多大变化,又好似截然不同了。只看,他淌湿的鬓角一片斑白,右半张脸上还戴着一个皮面罩,遮住了一只眼。雨水从披风滴落,鞋履尽是泥泞,像是连夜从何处赶来。他胸口微喘,目光却紧锁在我身上,久久都未眨一次眼。“将军,”此时,一个差役过来,恭敬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将军上楼歇息。”徐长风似突然回神,轻一点脑袋。这时,烛火明灭了一下,我亦蓦然清醒,方惊觉自己确实不在梦中。那眼前的人,便是真的……“吱呀”的动静一声接着一声,他站在两步远之下。我握着烛灯的手微微颤着,也不知相望了多久,便听他唤:“三喜。”这声叫唤,这两年来,只出现于午夜梦回之中。直到他又一回唤起,我这才想起,原来世间上,还有人记得我这个名字。我的眼眶不知为何一热,但却是干涩的。当年执意分别,我便自知,自己再无颜占着徐家少君的名份,代管庄子,也是视作人情,本想日子久了,彼此皆会淡忘,不再执着,直到今时放明了,说的再多,我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好半晌,我才压下由心口翻搅到嘴里的苦涩,张了张唇,仍只叫了他一声:“大少爷。”徐长风闻声,脸色未有变化,只有掌心微微收拢。我心思紊乱,遂说了句“天色已晚,我先去歇息了”,便别过身去。刚上楼,就听后头响道:“两年。”我怔住,不禁回了回头。“你我渡口一别,到今日,”他沉吟道,“正好是两年。”那日,我整夜未眠。只要一想到,我和徐长风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墙之隔,便如何都合不上眼。卯时不到,我便起身了,草草洗漱一番就下了楼。刚踏出驿站,就看见那男人牵了两匹骏马过来。徐长风怕也是一夜没睡,披风还带着些许潮意。他走过来道:“从咸阳坐马车到京城,再快也还要六天。你和我骑马回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