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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袋上的这口黑锅给掀下去,但是还没等他有什么动作,宫里送出来了一份名单,全是新进宫人的底细。萧乾这份投诚书完全是交到杨晋心坎里去了,杨晋挠着脑袋想了一宿,贪婪最终战胜了被喷死的恐惧。他收下了名单。往后好几日他都不敢上朝,生怕被言官们气得旧伤复发。如今运作已妥,稍平当些,他才迈出了府门。“客官,您的茶水来了。”听到这声音,杨晋起身,不慌不忙地关了左边的窗子,顺带朝说书先生投去淡淡的一瞥,“进来吧。”二楼雅间的门被推开,一身短打扮的小二进来,放下托盘,手指顺着托盘的缝隙将一封信塞进了杨晋微抬的袖子。然后整理茶壶茶碗,躬身退下,“客官您慢用。”杨晋喝了会茶,才在桌子底下打开信封,只瞥了一眼,便气得将信纸揉做了一团,口中低喝:“无知妇人!”说完,便一时半刻也坐不住,勉强维持了风度翩翩的仪态,快步离去。颂阳殿。凉风徐徐,秋意盎然。方明珏将手里的折子扔给贵妃榻上抛着花生米的萧乾,扔完便懊悔,自己堂堂一朝皇帝,竟然不知不觉也沾染了这种乱扔奏折的恶习。萧乾接住奏折,打开一看,笑了。“你怎知杨晋伤好后便又要前去边关?”方明珏问。萧乾心里一喜。这要是放到之前方明珏是绝不会问他这种问题的,而现下,便是经历宫女之事后,对他有了几分信任。不至于推心置腹,但也够得上盟友之交。“他不是要去边关。”萧乾笑得意味深长。方明珏一怔,“大晋?”“镇国将军死了,旧部却还在,虽然杀他的是朱昆,但臣下怎能找君王报仇?所以便只好将矛头指向君王身边的小人。”萧乾给他分析道。语气冷静,仿若事不关己。方明珏若有所思,继续翻看奏折。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小德子从门外扑来,萧乾隐约觉得此景似曾相识。果然。“陛下,大事不好了!”萧乾额头青筋直跳,深觉小德子这个名字起得一点不科学,他该叫小鸦子,乌鸦的鸦。“何事?”方明珏已经很能端的住了。小德子眼神一飘,却是看向了萧乾,战战兢兢地说:“回陛下……娘娘,安昌侯猎场坠马,生死不知,刚、刚被抬回侯府……”说完,像是生怕萧乾会吃了他似的,还往后缩了缩。方明珏也是眼神一顿,看向萧乾。慢悠悠抛着花生米的萧大将军忽然觉得两道诡异的视线注视着自己,抛上去一颗花生米,诧异道:“都看着我干什么?”已经没有人去计较他的自称了,小德子脸上的表情见了鬼一样又惊愕又尴尬,反倒是方明珏神色清淡,道:“安昌侯是皇后生父。”萧乾一愣,掉下来的花生米啪嗒一下,正砸他脑门上。难得见到天天没皮没脸跟个jian商一样的萧乾呆傻,方明珏摆手让小德子退下,鬼使神差地走过去,用干净的毛笔往萧乾额头上狠狠一戳。然而戳的力道还没落到实处,手腕就被一把攥住,腰间也被一搂,整个人一头栽上了贵妃榻,正撞上一面宽阔的胸膛。“又淘气,嗯?”酥酥麻麻,像是柔软的毛发扫过耳根。萧乾个大尾巴狼,美滋滋地搂着扑到身上小皇帝,还故意拍了拍人的屁股,压低声音往那只玉白的耳朵里吹气。一只手突然糊住他的脸。方明珏按着萧乾的脸淡定自若地起来,松开手走回御案后,声音清冷,“莫要大意,安昌侯府虽然不在意你这个庶子,但此番出事,恐怕会奏请,让你回府省亲。正逢多事之秋,你要小心。”萧乾侧躺在贵妃榻上,摆了个十分风sao的姿势,“哎呦,陛下在担心臣妾?”方明珏已经不知道这是他这个月第几次想翻白眼了,“没有。”萧乾呵呵笑,站起身,“说这话时,陛下的脸若是不红,想必更能取信于人。”方明珏后面的话真假不知,但前面的,却是猜的千真万确。午膳过后,安昌侯府递了信,奏请皇后省亲。第9章安昌侯府安昌侯府在城东富贵巷,虽是个没落侯府,但仗着前人荫庇,仍是有点气派。更何况皇后省亲,就算不待见,也要争这一口气,没气派也得装气派。萧乾挑开一道车帘缝隙望了望,观察了下敌军形势,心里忐忑得堪比第一次上战场。他对这肖棋都知之甚少,更别说安昌侯府。别的他都能忽悠过去,怕就怕遇见曾与肖棋朝夕相处之人,言谈古怪加上旧事模糊,那就露了馅儿了。虽然借尸还魂无人能信,但有些揣测却比真相更可怕。一对威武的石狮子中间,宽阔整齐的台阶铺展延伸。台阶上一群下人簇拥着一位眉眼锋利的中年贵妇,贵妇正偏着头,唇角含笑,与旁边长身玉立的青年说着话。青年头戴一顶玉冠,发丝整齐,鬓若刀裁,剑眉星目,要不是脸色苍白,眉宇灰败,还要一位小厮搀扶着,一副病秧子样,想必也是能排个京城第几第几的风流才俊。这应该就是安昌侯府的世子肖弈了。车驾停下,霖铃掀起帘子,萧乾踩着脚凳下来。“恭迎皇后娘娘——”声调懒散,像是一群没睡醒的麻雀昏昏沉沉地开着嗓子。台阶上下下人黑沉沉跪了一片,贵妇人和那青年却主意很正,脚都不带挪一下,慢悠悠跟了一句:“娘娘入宫近一年,若不是侯爷摔断了腿,恐还不愿探望这落魄娘家吧?”家门还没进,好戏就要开锣了?内心住着一只小戏精的萧大将军有点激动。“夫人怎能这样埋汰本宫,”萧乾掐了把自己的腰,本想来个泪眼朦胧,但却疼得龇牙咧嘴,一张要忍不忍的脸分外扭曲,“本宫……本宫也是有难言之隐。”还别说,这表情倒真是像有难言之隐的。胡夫人一时有点懵。没想到那傻不愣登的庶子进了一回宫,段位居然涨了不少。眼见有路过的热心群众渐渐聚拢围观,胡夫人也深知家丑不可外扬,皮笑rou不笑道:“外面风大,娘娘先入府吧,侯爷还等着呢。”自始至终,肖弈这位世子都不曾言语,笑得仿佛一只花瓶,还是一碰就碎的那种。萧乾被领着进了正院,身后跟着霖铃和两个便服打扮的宫人。安昌侯果然是被摔了个不清,不仅腿断了,脑子里的弦估计也摔断了。一见着萧乾小老头就期期艾艾地开始哭,“我的儿啊!是为父不好……你娘去得早……为父也是逼不得已啊……宫门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