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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盒子里掏出一把凿子出来,拉着他的手往石头上很幼稚的刻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名字中间用一串爱心相连,最后还又刻了一颗大爱心,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罩在里面。所以宋明轩带他走了那么远的路,就为了来这里刻字?苏锦之忍不住对他说:“爸爸,你可真幼稚。”宋明轩马上反驳:“因为我爱你啊,爱情会使人变得愚蠢,爸爸变得这么幼稚,都怪锦之。”苏锦之无言以对。“这些字,代表我爱你。”宋明轩牵着他的手,在石头上的字上细细抚过,“风刮不走,雨也打不掉,它一直在这里,证明我永远爱你。”苏锦之吸了吸鼻子:“可是它最终会风化成泥土的。”“那也没关系。”宋明轩转身对他笑了笑,在他额角不断亲吻着,“这片土地会替我们记得,我们永远相爱。”苏锦之忍不住上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腰,不肯把头抬起来。太阳完全落山后,宋明轩就背着他走回他们住的小木屋,将他放到床上,忽然间俯身亲了下来。这间房子很大,所以晚上还是有些冷的,但房间里的壁炉正烧着红红的炭火,燃出融融的温度,暖色的吊灯自顶上垂下,洒出温暖的光线,那些似乎充满了温度的灯光照进男人的深灰色的眼底,晕染出落日一样深深浅浅的温柔光晕,像是要溢出来一样满,苏锦之怔怔地望着他,忽然感觉什么东西砸到了脸上。他伸手去摸,摸到了湿湿凉凉的一片水迹。宋明轩抱着他,虚虚地压在他身上,头埋在他的颈间,呼出炽热的吐息。“爸爸?”苏锦之轻声喃道。宋明轩沉默着,一言不发。空气中流动着寂静,如同覆城海啸淹没整间屋子,以至于壁炉中炭火发出的噼啪声在这一刻都显得异常响亮。很久之后,苏锦之才听到他开口说话,那声音不像以前,如同大提琴温柔的弦声一样低沉醇厚,而是又沙又哑,是一种被痛苦折磨过后带着湿气和泪水的腔调:“睡吧。”他的眼睛被男人轻轻盖住,迎来子夜般深沉的黑暗。黑暗中,他听到男人在他耳畔喃喃:“晚安,我爱你。”他们在桑拂落牧场住了几天,拍了很多照片,但还没来得及整理贴到相册里去,就急冲冲地赶回了医院,因为苏锦之又吐血了。其实每一天,苏锦之都过的很痛苦,宋明轩给他吃的药,都带有大量的止痛药,在他睡着后,宋明轩也会让他给他输点镇定剂,不然他可能会在半夜痛醒。除了一些果汁和稀粥以外,他什么都不能吃,因为他的胃已经不再具有多少消化功能了,发展到后期,他连吃的药都会吐出来。而最新的检查结果表明,他的癌细胞扩散的更厉害了。那次对他来说痛苦不堪的化疗,并没有减缓多少肿瘤的发展速度。第二次化疗来得又急又快。药剂加大,输得时间也更为漫长,几乎持续了一天一夜。输液的过程中苏锦之一直在哭,他真的很疼,浑身都在疼,疼到他恨不得就此死去,可是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宋明轩陪着他一天天憔悴下去,无论他再怎么好好整理自己,他脸上也总是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困倦,望向苏锦之的眼神里也满是绝望和痛苦。似乎在死亡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苏锦之不知道他一天中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着的,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有无边无尽的痛苦,但每一次他睁开眼,都能看到宋明轩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怕他这次闭上眼睛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一般恐慌。也许他还没死,宋明轩就已经疯了。苏锦之很心疼,他趁着某天清醒的时刻问一号:“能不能让他睡一会?”一号问他:“你心疼了?”苏锦之没有回答,只是说:“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一号说:“可是你想要活下去。”苏锦之喃喃:“我不懂……”为什么他想要活下去,想要和宋明轩在一起,就令他这么痛苦呢?一号问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惩罚你吗?”“我不需要惩罚你,那些惩罚对你是没有用的,你想要活下去,就一定能熬过那些痛苦。”一号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可你活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呢?真正痛苦的人是你吗?”苏锦之怔怔的,说不出一句话。一号问他:“我一开始说过的话,你都忘了是吧?”“你得的是绝症,不止胃癌,从第三次化疗开始,癌细胞会转移得更快,从而引发第二种癌症。你能熬过第四次、第五次化疗,后面也还有更多,只要你活着,这些痛苦就永远不会消失。”“而你永远不会死。”苏锦之捂着自己的眼睛,嘴唇颤抖了几下,又紧紧抿上。“再等等……”他最后这样说道,“再给我七天,就七天。你让我保持清醒,我想再看看他,七天之后,我就去死。”“好。”一号痛快的答应了。一号说到做到,很快苏锦之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痛了,也有了些力气,他从床上下来,拿了件衣服给趴在床上睡着的宋明轩披上。衣服刚刚盖到他身上,宋明轩就醒了。看见苏锦之站在地上,他眼睛猛然睁大,一把握住少年的手腕,声调高得有些凄厉:“锦之,你怎么下来了?!”“爸爸!”苏锦之抱住他,紧紧搂住他的背,“我没事的爸爸,你冷静一点。”宋明轩的心脏跳得很快,扑通扑通地在他耳边震着,苏锦之忽然很想哭。七天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他多想再多活一些日子,想去参加高考,想去上大学,还想再和他去一次桑拂落牧场。宋明轩忽然间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把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声音轻飘飘的:“你好点了吗?”苏锦之在他怀里把眼泪蹭干,抬起头笑着看他:“爸爸,我已经好多了。”宋明轩看上去比他还瘦,眼窝深陷着,眼底一片青黑,他怔怔地笑了一下:“好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