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偏执太子后 第115节
她抬起脸来面对白氏,认真道:“姨母,我阿娘从小教导我,做很重要的决定前,凡事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白氏面容错愕,出神了片刻,仿佛又想起了年幼时陪伴她一起长大的苏嫣,眼眶不禁含着泪笑了起来。 她轻轻抚上姜沐璃的手背,柔声道:“三年过去,姨母也想明白了很多,这次姨母也尊重你的意愿。” “阿璃,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就好。无论何时,姨母永远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许时因为彻底想通了,姜沐璃面上一扫先前的忧虑,笑容比起以往更加粲然自若,明亮动人,好似能洗涤人心的阴霾一般。 白氏看着欣喜不已,又抱着姜沐璃在她怀里,说了不少体己话。 屋顶上,将屋内的话一字不漏听进去的皋月,此时此刻却万分为难。 娘娘说的究竟是何意?她并没有直接表示会跟陛下回宫,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那他一会儿该如何跟陛下交差? 听着后面的谈话内容与陛下无关了,皋月想了想还是赶紧回去复命。 姜沐璃的隔壁房间。 舒舒内心些不安,总担心若是母后跟里面那个女人说完话后,会不会不想要他了。 此时皋月现身房内,舒舒连忙起身,噔噔噔跑到他跟前,焦急追问:“如何,母后愿意回宫了吗?” 皋月为难地看了眼舒舒,又看了眼谢缚辞。 谢缚辞心里一沉,将舒舒喊了过来。 他认真看着舒舒稚嫩的小脸许久,方沉声道:“谢望舒,永远不要怀疑她对你的爱。” 缘缘即使恨他使用了手段骗她怀了身孕,但她实际上之前有多盼望着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 记得那时,他朝政繁忙,有时回到宝华殿很晚了,也能看到缘缘抱着肚子轻轻柔柔给肚子里的孩子说话。 那几十件肚兜,几十件一岁到两岁孩子的衣服都是她亲手所绣,生产那日即使痛到险些晕过去,她也要确认孩子生命无忧后这才放心昏迷。 倘若三年前的事若非发生的突然,按缘缘的性子,是绝不可能抛下孩子的,这孩子也不会因此而丢失了整整三年的母爱,导致这样敏感又不安。 父亲这句话好似定心丸。 舒舒眼眶浮起泪花,猛地扑到谢缚辞怀里,埋在他胸膛上哭喊:“父皇……我……呜呜……我也很爱父皇和母后……” 看着自己儿子哭到小脸通红,谢缚辞心里微微动容,随后想起皋月还有话要说,便面色嫌弃地推开他:“脏死了,别碰朕,去把脸洗干净。” 舒舒被推了下来,瘪了瘪嘴:“哼!我一会儿就去找母后,母后不嫌弃我!” 说罢,舒舒便迈着小短腿出去洗脸了。 舒舒出去后,谢缚辞站起身,负手立在临窗处,冷声道:“说吧。” 皋月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表述,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一字不漏的老实交代。 皋月说完后,室内静默了许久。 谢缚辞背对着他,问:“她当真那样说?” 皋月回想了下,回道:“没错,娘娘亲口说的,她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并且白氏也很是欣慰。” 好,很好。 谢缚辞垂眸,唇角扯起一抹凉薄的苦笑。 他果然,从来不在她的选择内。 皋月正垂着头等待下令,忽见面前的帝王在他眼前直直往地上晕倒了去。 皋月心惊,喊道:“陛下?!陛下!” 谢缚辞借着皋月的身体,支撑着缓缓站起身,随后脸色苍白地推开皋月的搀扶,虚虚抬手道:“你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陛下显然病得严重,皋月实在放心不下。 可在谢缚辞又一次严声警告之下,皋月只能就此做罢。 ** 白氏在宅子里待了半天,便称家里有事离开了。她来时风风火火,走时也恨不得脚底抹油。 姜沐璃看着她慌张离开的背影,又想起清早时灵玉也是这个样子,不由摇头一笑。 这个谢缚辞就是个活脱脱的煞神,怎么谁看了他都害怕? 那她也会害怕他,是情有可原的吧? 自彻底想通了后,姜沐璃也不打算继续犟下去了,人的一生本就苦短,能够好好相处的日子不多,剩下的每一天她都不该这样浪费。 天空乌云密布,午间风意微凉。 舒舒从长廊尽头跑了过来,一双黑眸晶晶亮的:“阿娘,我方才洗脸把衣服打湿了,想找件衣服换的时候,发现阿娘房间的柜子里有好多孩子的衣服。” 说到这,他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扯着自己衣摆,眸含希冀看她:“舒舒想问,那些都是阿娘为我做的嘛?” 姜沐璃蹲下来面对舒舒,看出他期盼她的回答,又害怕她的回答的眼神时,心里仿佛被噬咬一样难受。 这三年,因她日夜都在想念舒舒,舒舒每长大一岁,她都会忍不住像他长什么样了,长高了没有?身体有没有很壮实?有多可爱? 后来又实在想念得紧,便去找了荷姨,拜托荷姨教她怎么做每个孩子年龄段的衣服。 那几年里,她早已做好准备与自己的孩子此生不会再见,只想着,做几套衣服来解解相思之苦,这便三年都坚持了下来。 没想到,如今竟还能给舒舒穿上。 姜沐璃眉眼弯弯,笑吟吟道:“自然是舒舒的,那可都是阿娘亲手做的,舒舒喜欢吗?” 舒舒笑容蓦然放大,满心欢喜道:“喜欢喜欢的!阿娘做的衣服比宫里头做的衣服还要漂亮!!!” 姜沐璃嗔他一眼:“你这小嘴真够甜的,也不知道是像谁。” “自然是像阿娘了!” 舒舒现在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笑着扑上去抱着自己娘亲的脖颈,猛地亲了一口她的侧脸。 姜沐璃不由愣住,忽然想起当初产后坐月子时,舒舒也很爱这样亲她脸颊,顿时被他惹得合不拢笑意。 母子二人手牵手回了房间。 房内却没看见谢缚辞,姜沐璃诧异,问:“你爹爹人呢?” 舒舒也扫了一圈,“没看见。”想了想,舒舒又想起:“爹爹好像还在隔壁房休息呢,方才阿娘与那个婆婆有话说,我和爹爹就在隔壁等着。” 姜沐璃柳眉皱起:“他身体不舒服?” 舒舒回想了下,还是老实答了:“父皇来塘水县之前,连续处理了七天七夜的朝政,就为了能够空出时间来找阿娘,所以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想必现在实在是撑不住了。” 姜沐璃心里猛然一沉,就忍不住想要埋怨他。 他的身子是铁打的吗?为了来找她,竟然宁愿把自己身子骨搞垮了? 难不成他就是打着让她心疼他的目的? 显然,他成功了。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的不争气狠狠懊悔了一把。 方才还想着再拖他几日,再给他答复…… 姜沐璃让舒舒耳朵附过来,小声低语说了许久的话。 舒舒明亮的眼眸忽闪忽闪,又用力地“嗯”了一声。 整个下午,姜沐璃都在忙活,谢缚辞从白日里体力不支晕倒后,便休息了许久。 待他苏醒时,夜幕降临,天色已然暗沉。 房内没有点灯,漆黑的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男人费力坐起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眼眸暗淡,俊脸浮起苦意。 原来,即使他晕倒了,她也不愿来看他一眼,是吗? 他做了那么多,为她一次次让步,什么都给了她,他尽力想要弥补他曾经对她的伤害,她全然看不见。 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陷入悲恸与自责中,他不远万里亲自找来,她即使知道了,也仍然无动于衷。 若是她想用这种方式赶走他,那便怪不得他了。 关于这点,他也绝不会如了她的意。 大不了互相一生折磨,比起失去她的痛苦,他如今什么都承受得起。 谢缚辞凌厉的目光扫了一圈,面无表情地从榻上起身,正巧舒舒推开了房门,脸上浮起灿烂的笑容,屁颠屁颠地上前给他倒了一盏茶。 “爹爹醒啦?” 谢缚辞颔首:“你娘呢?” 舒舒坐了下来,鹿眼弯弯:“阿娘说让我来喊爹爹去她的房间,她说有很重要的事同爹爹说。” 重要的事?谢缚辞寒眸微眯。 夜色漆黑如墨,悄然寂静的夜间忽然响起哗啦啦的雨声,大雨急骤落下倾洒。 待安顿好舒舒之后。 姜沐璃便在房里静静等谢缚辞来。 等入夜了,舒舒帮她去喊了一声,可她等了约莫半炷香,眼看一桌丰盛的佳肴就要冷了。 雕花窗遭到冷雨吹打,发出带有节奏的声响,她的心仿佛也因这重重声响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他实在病的很严重? 姜沐璃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看看。 她正站起身准备出去,房门却被轻轻推开。 男人长身而立站在门口,他的身后是雨水倾斜。 见到他正巧的来了,姜沐璃这才放下心来,道:“你来啦,快进来坐。” 谢缚辞眼神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视线微微挪移,又扫到八仙桌上有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他眸色微黯,又起了冷意。 饯别宴?呵,可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