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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经坐了起来,正在那儿揉脑袋喊疼。瞧他这模样,倒不像是个偷人躯壳的贼,反倒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似的。现成的信息源摆在这儿,还不去问问他?张澜澜揉了揉脸蛋,回忆了一下楚恪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儿,于是也跟着学了一通,眉飞眼沉,嘴斜唇压,面露凶光,学着和校园里的无敌小霸王似的。“呦,你醒了?”夺舍者闷闷地哼了一声,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你刚刚下手也太狠了,这可是你哥,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他么?”张澜澜简直被气笑了。“你抢了我哥的身子,还要了我这么多吃的,你咋不心疼心疼我呢?”夺舍者看了他一眼:“你刚刚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人,听到了不该听的声儿?”“你怎么知道?”“你把我脑袋都打破了,我就算知道什么也记不起来。”这厮不肯合作,张澜澜又威胁了几句,表情倒是狠的,可惜声音太过奶声奶气,并不能很好地威胁到人。更何况,这毕竟是他哥的身子,讲得再狠,他下手也是软的。夺舍者的目光转了转,还是转到了张澜澜背上的包袱。没办法,张澜澜只能递过去一块儿饼,瞧着对方饿虎吞狼一般吞下了这块儿饼,尴尬僵持的气氛得以缓解一些,他问了一句话。“这洞xue里除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厉鬼,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那种?”“这洞里只有我能称得上厉鬼,其余不过是小鬼,给我塞牙缝都不够。”“你把别的鬼都吞了?”“你觉得呢?”夺舍者仰起头,好像他问的是十足的废话。这只鬼给了张澜澜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有时他觉得这是个不幸的倒霉蛋,可以沟通,可以说话,只需要一丁点技巧,一小勺耐心。可有时他又很明显地感觉到,这是个“非人”。许多过于残忍的事儿,在他眼里是寻常。属于人的道德、伦理,在岁月面前被碾成了渣渣,剩下的只有生存本能,只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海草的食物链。那就把他当做一只野兽吧,和野兽谈话的技巧,他或多或少懂一点。张澜澜继续说:“你头上的伤口我只做了简单处理,如果没有药,过不多久伤口会发炎、腐烂,你在这山洞出不去,迟早也是个死。”“你舍得看你哥哥死?”“我不舍得,所以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得好,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答不好呢?”“那我以自己的性命保证,你一辈子都出不了这鬼地方。你困在这儿,我看着你。你想出去祸祸人,我就打断你的腿。”夺舍者默然不语,张澜澜眼见他头上血流的厉害,给他递过去一块儿布,按在伤口上方便止血。虽然技巧还很稚嫩,但一道鞭一块儿糖总是没错。做鬼的时候感觉不到疼,做了人可不一样,脉管和血都像河川一样淌在那儿,脑袋上破了个洞,就是河坝撕开一道大口子。堤坝崩决,血水乱流,那滋味怎受得了?不一会儿,夺舍者的口气松动了。“你想问什么?”“你口口声声说邪神,你是否见过它,和它说过话?我刚刚为何会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人?”夺舍者思考了好一会儿,好像不是不肯说,而是真被这个问题难倒了。“事实就是,拜影教自立教起一百多年,历经十三任教主,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邪神’,也没有谁与他通过话。我们说它是神,只因为它确有神迹,说它是邪神,是因为它潜于暗处,见不得光。”“所以你们成天信这信那,结果自己都弄不懂信的是什么?”“我们信它,也怕它。”“怕它?”“我们之所以每五年一献祭,不是为了让它给我们什么好处,只是为了让它安安分分地呆在地下,不出来祸乱人世。”“你们是它的看守者?”“你可以这么说。”“那它究竟是什么东西?”“关于邪神的本体,历代教主都有不同揣测。第七任教主认为它是一群阴魂的集合体,第十任教主觉得它是先贤留下的意识,第十三任教主认为它不仅有意识,还有形态。”“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它就是这个洞xue本身。”张澜澜听得身上凉飕飕,火光都暖不了他的脸。“我能夺了你哥哥的舍,也多亏了它。”“是邪神让你夺我三哥的舍?”“我是拜影教献上的祭品,虽是被迫献祭,可我也能向他要一个愿望。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再世为人,重见天日,所以它留了我整整一千年,如今腻味了我,要放我走了。多亏它的帮助,我才能顺利夺舍。”张澜澜的眼皮子一跳:“你为什么选了三哥?”“他足够年轻,也足够强壮,我不选他选谁呢?”夺舍者瞥了一眼那些昏迷不醒的人,“只是我一走,它就缺了祭品,自然会有一些动作。”“它能有什么动作?”“它可以把不同时间的人摆在一块儿,你会在里面看见过去的人,也能看见未来的人,只要他们来到这个洞,他们就能相遇。”“所以我刚刚看到的那些人,不是幻觉,全是真的?”夺舍者点了点头:“它还喜欢躲在暗处,将不同的空间进行积压。有光在,这地方就变不了。可灯光一灭,你根本不知道这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就像猫儿抓鼠之前,总会肆意玩弄一番,然后再享用美味,它也喜欢这样对待访客。”“它已经开始了?”“你去四处看看,就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张澜澜举着火把转了一圈,发现这地方居然又生出了变化。刚刚还敞亮的出口,如今只剩下了一堵墙。这曾经是个三面围墙,三根石柱的房间,如今是四面围墙,四根石柱,像四把锁,把他牢牢地困在这儿。至于那石头柱子旁边的几个昏迷不醒的人,他们又不见了,又不知去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