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32
他肩膀上。她看见他停了停,淡淡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就转身走掉。平安夜是周六,气象预报有雪。她留在了H城,虽然跟所有人说过要回永平。下午李安然的电话竟然还是追过来,问她:“你说,穿那款驼绒长大衣,里面是配那条赫本风连衣裙好,还是配日系文艺范的花裙子好?”什么赫本风连衣裙,她想一想都觉得冷,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确信贺宇川那个呆子能看出两条裙子不一样?”李安然兴奋之余不以为忤,只说:“晚上别睡,等我电话啊,回来给你汇报详细战况。”外面天寒地冻,她只好窝在家里。HR安排她元旦后面试S几个新人,她一整天都趴在电脑前面,在网上找了一堆狗狗和亚麻的面试题,打算拿来为难新人。窗外阴云不散,她看题看得头晕脑胀,再一抬眼,天已经黑了。她这才觉得饿,去冰箱里找东西吃。屋里一片漆黑,打开冰箱才有一道亮光。她向来习惯独来独往,那时候毕业找住处,她嫌和人合住不自由,就找了这样一个价钱便宜离公司又近的地方,旧式的小区,吃饭睡觉加班娱乐全在同一片巴掌大的空间。芷蓁曾经问:一个人住不会觉得孤单吗?她一向觉得无所谓,有时候甚至还嫌吵,隔壁的夫妇总大吵大闹,楼上的房东太太又总噔噔噔把天花板踩得掉灰,但只要她的音乐放大声一点,立刻有人来敲她的大门。她从来没觉得孤单,除了大概这样的时候:逢年过节,外面就要下雪,屋里还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只有她一个人。她拉亮电灯,呼噜呼噜吃着泡面,干脆挖出蒙了灰尘的CD,把音乐开到最大声。电吉他和鼓声震天地响,音箱里传来FreddieMercury穿透云霄的声音,一会儿是“Wearethechampions”,一会儿是“Wewill,wewill,rockyou”,一会儿又唱到当年最初吸引她的歌,叫:Youareallsettogo,butwehaveonemoredaytogether.Solovemelikethere‘snotomorrow.再多唱一会儿恐怕邻居就要上门。她草草吃完泡面,套上大衣去超市买东西。八点多钟,空气阴冷入骨,路人也都行色匆匆。她一边走一边给阿姨打电话报平安,阿姨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嘱咐她:“不要给我转钱,我的工资够用了。你一个人住在大城市,花销大。”她回答:“没关系,我挣钱多,足够了。”阿姨叹一口气:“你这样年纪的女孩子是要打扮的时候,不要舍不得花钱。你转给我的钱我都替你存起来了,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办嫁妆。”如果她说她从没打算要结婚,阿姨一定会长篇大论数落她,所以她只好笑笑结束谈话:“阿姨多保重身体。”走进超市,暖风迎面扑来。她推着购物车四处逛了一圈,偶然手伸进大衣口袋,忽然摸到口袋底里有硬邦邦的东西,摸出来一看,是贺宇静芭比娃娃的粉色小包包。不知贺宇静的生日礼物怎么会进了她的口袋,小公主丢了东西,又不知道该怎样伤心欲绝了。她连忙打电话给芷蓁,听到贺宇静脆生生的声音来接电话。她告诉贺宇静:“不知是谁把芭比的小包包放在阿姨的口袋里了。”贺宇静嘿嘿嘿地笑:“阿姨,是我放的。”“为什么?”她不解地问。“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贺宇静拖长了声调,奶声奶气地说,“阿姨那天不高兴,看起来好伤心。老师说有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我不想要你哭。你有没有很惊喜?现在有没有很高兴?”她想解释说阿姨从来没有不高兴,可是那一刻怎么也说不出口来。也许小孩子才对情绪最敏感,她觉得自己做好了各种心理建设,还是有情绪在防不甚防的时候流露出来。超市里的暖气呼啦啦地吹,她就站在暖气口下面,真是暖风熏得游人醉,熏得她几乎要潸然泪下,只好抬眼去望天花板,笑着回答:“嗯,阿姨现在很高兴,阿姨好想要一个象你这样的女儿。”她刚挂下电话,手机却又“叮”的一声,有短信进来。她一看,没想到竟然是贺宇川,没头没脑地写了三个字:“在永平?”她看看时间,刚过九点。这时间他不是应该还在约会?难道他也象李安然一样,要赶来向她汇报约会的进程?她以为说自己身在外地就可以不用听,谁知道他们两个都这么阴魂不散。看看四周,顾客稀稀拉拉,她推着购物车,只回了一个字:“是。”他又问:“在干什么?”她无奈,叹了一口气打字:“吃完饭在陪阿姨看电视。”刚刚按了发送键,偶一抬眼,就看到贺宇川站在远处。长长的货架象狭长的甬道,他站在甬道的尽头,收银台的那边,头发乱糟糟,竖着大衣领子,仿佛带着一身外面的冷气,眼神锐利,目光就定定落在她脸上。第23章另一种告白(3)幸好她已经买完了东西,低头匆匆去收银台付了钱。他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她推着购物车走出来,才帮她拎起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径直走去外面。两个人并肩走进冰冷的夜里,彼此沉默,谁也不说话。购物袋里有几大瓶橙汁,一定很沉,她才问:“没开车来?”他说:“停在你家楼下了。”她“哦”了一声,也竖起大衣领子,抱紧自己,在沉默里缓缓前行。良久他才问:“没去永平?”她“嗯”了一声回答:“阿姨说这段时间忙,所以不回了。”说完又侧过头去问:“你呢?怎么在这儿?”他也侧过脸,默默说:“正巧路过。”阴冷的低气压压得人胸闷,空气滴水成冰,有细碎的雪花缓缓落下来,掉在脸上。他们并肩走在结了薄霜的路上,路旁光秃秃的梧桐树在身边缓缓倒退,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各自心怀鬼胎,各自言不由衷,各自说着谎,又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想戳穿对方。从超市回家十分钟的路程,冷得她浑身哆嗦。他们沉默地走进漆黑的楼道,回到家,他帮她把东西放在厨房,又回到门边。他站在门边不动,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在等待什么。她也送到门口,站在他对面,无话可说。他们之间第一次这样没有话讲,平时他总能找出些话题来对她冷嘲热讽,而她这时候难道不应该问,约会怎么这么早结束?李安然今天走的是赫本风还是日系文艺路线?可是她偏偏又一点不想知道。最后他戴上皮手套,整了整身上的背包,低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