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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他觉得不可能,可是他希望。晚上九点多,街面上宵禁,只有明楼的政府部门车能开。他加速,一路冲回明公馆。门房跟他问好,他第一次没有听见。他快步走向草坪中央寂寥的建筑,希望越烧越大,他不怕失望,起码这样的热度,够他取暖。明楼推开大门……瘦高漂亮的青年系着围裙,用鸡毛帚打扫卫生。他回头笑:“回来了。”明楼关上门,跑上前一把薅起他的领子:“你疯了!别忘了眼镜蛇静默,青瓷可没静默!”明诚搂住明楼,轻声道:“新年快乐,哥。”明楼亲吻明诚的脖子,指尖。十个指尖惨不忍睹,伤口斑驳,指甲碎裂。“新年快乐,亲爱的。”132.明楼喜欢抚摸明诚的皮肤。明诚趴在一边,柔软的毛毯盖了半张脸,圆圆的透亮的眼睛对着明楼一眨一眨。明楼的手顺着他的脊柱一路往下,温柔有力的抚摸让他愉悦。他的皮肤永远散发着健康清洁温馨的味道,明楼很着迷。明楼的手指点燃皮肤下感觉神经末梢,痒意慵懒地随着他的动作星火燎原。明诚舒适地蠕动。和明楼玩了几个无伤大雅的小游戏,现在他有点疲劳。明楼通常这时候总有澎湃的感想,但明诚只想睡觉。“亲爱的,你看你咬的。”明楼抓住明诚的手,握住他修长的手指,点自己身上:“你真下得去嘴。”明诚眼皮往下沉,随明楼倒腾。反正高兴就咬,一咬一个戳。没有月光,窗外有驳杂的市光。明楼眯着眼仔细观察明诚的手,伤痕累累。“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想你就砸核桃。”明楼把明诚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明诚的语气里带着困倦的笑意:“哥你在哭吗。”“谁说的。”“我指头有点疼。”“你看你瘦的。不能再瘦了。”明诚的声音被毛毯盖了大半,软软地闷着:“嫌硌啊。硌死你。”他觉得有点冷,所以扎进明楼怀里蹭脸。明楼继续捋他的背:“青瓷……是要被召回延安吗?”明诚动作一滞,闷声闷气:“青瓷不静默,我觉得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毕竟我是延安特派员,我有权单独和延安联系。”“你能回去也好。安全一些。”“日本人还用得着我。”“不光是日本人……”“军统?”“不止。”明诚长长的睫毛笼着夜光,成为鸦青色。沉沉地往下垂,他缓慢地啧嘴,睡意朦胧地笑,乐天而沉静:“我不担心。我们有老墓碑。”明楼还想说话,明诚伸出手指,拉拉他的耳朵。关灯,晚安。明诚睡着霸道得很。在明楼怀里觉得热,就把他推开。一会儿大概又冷了,再靠上去。只能他自己往上靠,主动去搂还不愿意。明楼干脆撑着头,一直看明诚。明诚被他注视成习惯,安安稳稳一觉到天亮。明楼在天亮之前眯了一会。睁开眼,听见厨房里微弱的声响。他一阵恍惚。这样一个平常普通的清晨,非常奢侈。明楼躺在床上听明诚忙碌的声音。锅铲声,大概在炒鸡蛋。明楼喜欢吃馒头夹炒鸡蛋,鸡蛋要炒得又薄又软又嫩,盐要适中,太咸不香,太淡又不够味。阿香炒鸡蛋从来不够明楼的标准,只是明楼有自知之明,照吃不嫌弃。温吞的香气濡湿空气——颗粒饱满圆融,米汁粘稠的白粥。又有刺啦一声,炒小菜。明诚以前早上来不及,只够准备这几样。偶尔有时间,做得要复杂点。明楼瞪着眼听了半天,起床换衣服。他站在房间门口往外看。明诚系着围裙出来进去忙忙碌碌,抬头看到他:“刷牙洗脸去。家里什么都没有,你是靠什么活着的?昨天晚上我回来打扫,到处是灰。”“我打扫过的。”“我不知道你?扫个地敷衍了事。”明楼洗漱完毕,优雅地坐下,慢条斯理吃一顿热的早餐。明诚闪闪地看他:“怎么样?丢手艺了吗?好久没做,鸡蛋起锅慢了,好像有点老。”明楼尽量保持形象地大嚼大吞。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叹气:“也就你能顺着我讲究,阿香都不干呢。”明诚乐呵呵:“我愿意。”明楼对他笑,把一桌子东西全吃掉。吃完早饭明楼要去上班,他拄着文明杖,站在玄关。“我……上班去了。”明诚端着盘子碗去厨房洗,笑得眼睛弯弯:“行啊。”明楼也笑:“好。”上海日军搜捕各个国家反抗法西斯组织,贝里埃曾经跟人吹嘘自己参加过自由法国追随戴高乐,这下成了罪证,被他的同胞揭发检举。贝里埃被抓进去,还没拷问先乱叫,说他是诚先生的人,是日本间谍的眼线,不是什么反抗组织成员。这个长得英俊的鬼佬逗得几个矬子日军心情好,没有为难他,特地让诚先生过来领他。诚先生倒真来了。他跟日本宪兵队的几个小头目混得熟,一人塞一包上好雪茄:“您辛苦了。这个贝里埃以前是影佐少将的眼线,影佐少将去了北满,这家伙没着落了而已。”贝里埃白在中国混,一句中国话听不懂,只能转着脑袋看诚先生看日军再看翻译胡点头。诚先生打点着把贝里埃救出来,贝里埃在诚先生车里哭了一路。诚先生给他嚎得心烦意乱:“哭什么呢?”“诚,他们差点就对我用刑了!那些不人道的刑罚!”诚先生冷笑,人道。“你以后别乱吹牛。不要试图哪边的便宜都占。男妓院开不下去了?”贝里埃委屈:“我前几个月去新加坡碰运气,结果新加坡都给日本人占了。这帮日本人野蛮愚昧透顶,占就占呗就知道搞大屠杀!新加坡才多大个地儿华人给杀了几万!诚,到处是尸体,我连着做了几个月噩梦!”诚先生把贝里埃送回法租界。这几天都在传法租界要取消,很多法裔打算回法国。有些是和维希政府有关系的,能回巴黎。有些曲线救国,回摩纳哥。可是摩纳哥实在忒穷,啥也没有,还不如留在上海,所以人心惶惶。“诚,法租界真的要取消吗?汪先生收回法租界会怎么样?”诚先生冷着嗓音:“我怎么知道,上海什么时候归我管了。”贝里埃讪讪下车。他现在靠一个中国妓女养着,这个女人巴望着他能带自己离开中国去欧洲。住的地方非常寒酸,好几户人合租石库门。诚先生看见一个大肚子女人迎出来,嘤嘤嘤地哭。贝里埃不耐烦,躲一下,往门里走。那女人看到车里戴着墨镜的诚先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媚笑。怀孕导致面部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