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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深灰,洗得很干净,有的地方还留有水印。这个季节还穿单绸衣真有些冷了,是为了嫖娼方便吗?大概十七殿下也知道冷,身上还盖了条被子,看着也是新浆洗出来的。可为何十七殿下还是那么臭呢?老宫女、小木和向东在后面跟着,连声劝阻着:“殿下!还是别去了。”“殿下,晚上凉,多盖些。”……秦惟一律粗暴地回答:“别管我!两天了!连个姑娘都没说动,可见你们一点都不上心!全走吧!我不用你们了!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听着很孩子气,可是十七皇子一直就是这么个不懂事、胡乱拿主意的人!宫人们都默不作声,任十七皇子在那里闹腾。上了马车,秦惟就催促快行,特别躁动,完全没有上等人的风范。他过去多疑,对谁都反复挑剔,所以不曾开苞,看来现在是急了……可话说回来了,十七皇子在床上躺了大半年,别说原来就没什么气度,就是本来有格调的人,大约也被在床上大小便、浑身恶臭等情形还原成了不在乎廉耻的样子。马车到了泊满大小春舫的河边,十七皇子喊:“去逍遥舫!那是最好的!”随行的太监宫女们交换了下不同意十七皇子观点的眼神:在河边开的春舫,除非是那些京城青楼的分舵,像逍遥舫这种单独一条船的,属于京城最下等的娼所——居无定所,连个正经厨房都没有!再讲究,也只是上去听个曲儿,喝个茶,然后就在简陋的船中办事,一点都不高级,为人所鄙视,还谈什么“最好”?逍遥舫停泊的地方都不在最热闹的河沿,只是华灯绽放地段的边缘。借着那边明晃晃的亮光,船蓬子两边高挂着两盏红灯,让客人能看清搭在船舷和陆地上的木板。现在河岸边的人可不少,许多人都是跟着十七皇子府上的马车过来的,想看看十七皇子今夜能不能嫖上娼。十七皇子的马车停下,为了方便移动十七皇子,马车的后面开了门,四五个宫人将担架从后面拉出来,抬稳后往河边走。人们围上来,对担架上躺在两个绣枕上、身盖着绣被的十七皇子指指点点。忽然,人群里有人高喊:“殿下!殿下!”人们被推开,洪大公子挤了过来,他后面跟着向东。洪大公子到了担架边,向十七皇子行礼,急切地说:“殿下!不要去啊!”十七皇子狠狠地瞪洪大公子身后的向东,抬手指着他:“你竟然去告密?!你等着!别让我再见到你!”洪大公子一把抓住十七皇子的手,压低声音说:“殿下!殿下没听说过杨柳病吗?这逍遥舫……”逍遥舫的船夫和老鸨往这边走来,笑着说:“十七殿下有礼了!”洪大公子似乎是不想大声说坏话,忙俯身在十七皇子耳边急切地悄声说:“太子宾客方先生就在附近!我昨日在太学院见到了他,言辞敏捷,见识犀利,是个有手段的!他是冲着你来的!你要小心!”秦惟一把推开洪大公子,大喊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怕什么病?!我就想要个姑娘!你躲开!我还能活多久?!就不能让我痛快痛快?!”他看向已经走到了担架边的浓妆艳抹的中年老鸨,侧脸对抬着担架的太监说:“拿出银子来!给她!”有人在旁边劝洪大公子:“就是啊!殿下正年轻,怎么能不让他找些乐子?”一个太监从怀中掏出了银子,递了过去说:“二两!”围观的有人笑了起来,秦惟粗声大气地说:“给我个漂亮年轻的!”那个老鸨接了银子,谄媚地笑着:“多谢殿下了!我家的银铃正当年……”有观众在旁边大声泄密:“那姐儿不是二十四五了吧?”秦惟愤怒地说:“不行!要十五六的,不然我就去别的家!”老鸨叹气:“殿下!我家玉玲倒是只有十六,可是那小贱人喜欢首饰金银……”秦惟举起手说:“看见没有?!我有钱!这是玉的!还是好玉!”洪大公子被推得踉跄后,终于站稳,哀哀欲泣道:“殿下!这韘(音射,就是扳指)是祖父所用之物,曾拉开强弓。我父让我给你,是给你留下祖父的一个念想,不是为了……”他掩面不能语——赶快用袖子里浸的姜汁擦擦眼睛!人们议论纷纷:看看,这是洪老将军弯弓射箭用的,可是十七殿下要拿这个去充嫖资!秦惟切了一声:“就是个小玉玩意儿,哪里有那么多说头!给我了就是让我用的!我在床上病成这样,也没见洪家给了多少钱!”洪大公子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殿下!父母已经变卖了许多,都给了向管家……”秦惟蛮横地说:“那今晚上就算我是在治病了!你拿钱来!”洪大公子悲然道:“殿下!请您给洪家留分颜面!”秦惟使劲拍了下担架,太监宫女们都惊呼了一声,抬着担架的人忙调整重心,还好,担架倾斜了,十七皇子没有掉下来。秦惟切齿道:“原来你们是怕我给你们丢人哪!那好吧!从今后,我与洪家一刀两断!你们别再管我的事了!走开,让我上船!”老鸨笑着喊:“就是就是!请殿下上船哪!”逍遥舫的船夫推开挡路的人们,太监宫女们抬着担架再次移步。人群让开,露出了岸边一棵垂柳下站着的一个人影。灯火阑珊,在那人身上投下了斑驳的暗影,可是借着船夫开路的灯笼,还是能看清那人穿了身缁色掩襟长衫,襟边领口处露出一指白色,腰间玉带紧束,头上的发髻只插了一只乌色簪子,全身无一处奢华,却更衬出了他面如冠玉,眉清眼亮,直鼻薄唇,容色俊美照人。秦惟愣了一瞬,那人神情冷漠如冰,隐隐透着睥睨众生的傲气,与当初他扶上马的狼狈小倌仿佛两人!洪大公子像是最后做一次努力,扑了过来,到了他身边,遮住了他的目光,痛切地说:“殿下,跟我回去吧!”脸贴近了他的脸:“真的!逍遥舫不是好地方!”洪大公子的头悲伤地垂下,像是要哭泣,却在秦惟的耳边急促地说:“树下,缁衣,就是方先生!”秦惟的脑袋里嗡地一声:我靠!可他再次奋力推开洪大公子,用力之大,洪大公子一下坐在了地上。秦惟咬着牙说:“我就要去!你们谁都别想拦着!我才不会回去!我跟你没关系!”他的目光轻蔑地扫过人群,包括那个树下背手站着的人——哪怕那人看穿了这一切都是闹剧,但秦惟有自己骄傲,他能把一场戏演到底!他性子温和,不爱与人相争,但并不表明他无法坚持自己的选择!为了他的专家目标,他能远离父母,放弃加国的舒适生活,在一台台手术间奔忙,跎蹉青春,甚至去高原援藏……他可不是个软柿子!船夫大声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