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7
,一手去拉了秦惟靠床边的手,一手举在胸前,低声诵起经来。洪老大心说这个出家人倒是慈悲,不多一语就来念经,同时心中更是难受——一个陌生人一眼就看出来秦惟要死了,看来真的没希望了……秦惟一直在睡觉,漫长平静,无牵无挂,耳中有哗哗的浪涛声,像是漂浮在无边的水上。他不用再纠结追兵或者去往何处,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他没有遗憾——上一世他才活了几天?连顿饱饭都没吃上,一口热水也没喝。这一世……好吧,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是至少喝了口热水……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哭,飘渺不定,可是秦惟还是感到了其中的伤心。他艰难地想着:这是谁呢?一阵清晰的诵经声传入了他的脑中,清风般吹散了他的浑浑噩噩。秦惟虽然没有睁眼,他却知道这是小森!小森来了!如果不是脸部肌rou不听使唤,他会微笑。小森是来带自己离开rou身的吗?有他在,死亡一点都不痛苦……忽然,秦惟坐了起来,视野清晰,变成了360度,空间和时间都像是停止了。许远的记忆和情感像是一本书,融入了秦惟的灵体,而许远这个人,就如十七皇子和石留一样,似是秦惟曾经扮演过角色,他经历过,体验过,但当一切过去,他依然是他,医生秦惟……在这个维度中,秦惟听得懂小森所诵的经文,小森在祈愿秦惟能将轮回所有恶业都断除,畏惧一切恶行,调伏无尽烦恼……小森真够朋友!秦惟见一个年轻的僧人正低头坐在床边,高兴得伸手推他,“小森!”接着就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僧人的肩膀。秦惟回头,自己躺在枕上,脸色黑灰。也许是因为没了rou体的遮挡,原来隐约的哭声突然变大了,对秦惟的灵体而言,简直震耳欲聋!他忙看自己身体的胸前,可小石头并没有哭!只是一下下地抽搐着,黑眼珠往上翻……洪老大惊呼一声,忙去抱小石头。这次,小石头没有挣扎,身体软软的,只是两只小手还紧紧地抓着秦惟的衣服。洪老大含了眼泪,将小石头放回到秦惟的胸膛上,对着秦惟的脸说:“孩子,留下来吧,你看,小石头要随你去呢,你救了他,怎么也该把他养大吧?”无声的“哭泣”像刀一样,锋利无比,刮得秦惟的灵体生疼,秦惟想站起来离远些,却发现自己的灵体无法离开小石头,他才知道孩子至纯的心愿有如此大的神力。他该怎么办?难道得等着小石头离开身体,他们要一同走?忽然,秦惟感应到了小森的心意:你如果想要留下来,我会帮你……秦惟一想,在现代,那个人杀了自己,自己来这里后的两世中,与方先生和周良都只是短短见过,没有真正接触过,现在这个孩子如此依恋自己,也许他好好养育这个孩子,就能彻底解开他们宿世的冤仇……可谁想生活在古代?只是小石头的哭泣实在让他受不了!秦惟放弃地对小森表示:我留下来,你也别走……他还没得到小森的回应,就觉灵体一沉,向后躺去,倒在了自己身上——他的身体像打摆子般抽动了一下,僧人随即停止了诵经。站在床边的洪老大吓了一跳——这是活过来了?他忙连声呼唤:“秦公子?阿惟?”人们对亲近的人,不称全名,只叫个单字,前面来个“阿”。他照顾了秦惟这些天,已经觉得他是自己的儿子了。趴在他胸前的小石头挣扎着抬起头,从肿眼睛的缝隙中看秦惟,秦惟吃力地想睁开眼睛,睫毛动了动,小石头手脚并用地爬到秦惟的肩头,凑上去看秦惟的脸,哑着声音呜呜:“叔叔……”秦惟喃喃地说:“……别……哭……”方才真把他吵死了!……不对,从死里吵活了……他的声音轻得像一叹息,可是小石头听见了,已经流了江河湖海的眼睛竟然又流泪了,他用小手去扒拉秦惟的眼睛:“叔叔!你睁眼!你醒醒……”洪老大说:“小石头,别使劲,我去找郎中,给你叔叔喂药……”他才要走,忙转身向僧人施礼:“多谢大师起死回生!”他过去对僧人什么的,从来没感觉,现在看这个僧人,真心觉得高大上!僧人没说话——我其实是来帮着他离开的。洪老大去找了曹郎中,反正水也烧开了,曹郎中端着热水盆进来,又热了碗里剩下的一点药,刚要叫洪老大去扶秦惟,见僧人起身到了秦惟的头部,伸手到秦惟的肩膀下,把秦惟扶着坐了起来。小石头像个壁虎一样扒着秦惟,也随着秦惟的坐起跪在了床上。曹郎中将碗端到秦惟唇边,秦惟没张嘴,小石头着急地用手拨开了秦惟的嘴唇,嘶哑着声音说:“叔叔!喝药……”秦惟现在真怕了他的声音了,迷迷糊糊地喝了药,一点都没觉得苦。药水下肚,秦惟半睁了下眼睛,见小石头的两只肿眼睛快凑到自己鼻尖了,秦惟想笑,可只扯了下嘴角,微弱地说:“小石头……”小石头抽着鼻子,像是又要哭,可是眼睛闭上,脸靠在了秦惟的肩胛住,嘴微张开,一下睡着了。他哭闹到现在,已经没了精力体力,见秦惟醒来,自然就放松了。秦惟也又闭上眼睛,可看着不像原来那么死气沉沉。洪老大佩服地看僧人:“大师真是高僧啊!”曹郎中方才在厨房听了洪老大对他讲僧人念经把秦惟念活了的事,虽然半信半疑,可作为郎中,他知道方才秦惟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所以对僧人也笑着点头,悄悄打量这个也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眉目平常,不能说相貌出众,可他觉得这个僧人特有高僧气质!……僧人将秦惟放倒,起身合掌:“他只是此世尘缘未了。”这些都是佛家的套话,洪老大和曹郎中都没觉得不合适。洪老大把蜷缩的小石头顺了胳膊腿儿,小石头睡得沉了,眼皮都没动,只是头往秦惟的胳膊处贴,手搭在了秦惟小臂上。洪老大给两个人盖好被子,摇头道:“小石头这孩子看来是与阿惟有缘,方才我怕他要哭死了。”僧人半垂下眼帘道:“的确。”夜已经深了,看秦惟不像是要死的样子,大家都松口气,觉得身心俱乏,三个人洗漱后在通铺上歇了。次日洪老大和曹郎中都睡到了日出三竿,只有年轻的僧人黎明就悄悄起来,到外面用冷水洗了头脸,就离开了客店,可他的破行李卷留在了客房。洪老大起床后出了小店,在城周围走动,买些食物,也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秦惟在曹郎中端来汤药时醒了,觉得口舌干燥,一口气喝了汤药后,又觉得肚子里难受。秦惟虚弱地说:“我想……喝粥……”曹郎中惊喜地说:“哎呀!想喝粥好啊!有胃气了,你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