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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疑难不解之处,自当想想此卦。”步回辰点头应是。又陪侍钟长源一时,方请叔父至寝帐中安歇不提。他送走钟长源,唤封六和入帐,问道:“沈公子安排在哪处帐中?”封六和不知他意思,答道:“沈公子好静,教主又不欲他露了身份,因此属下在亲卫营帐侧,为公子安排了寝帐。”步回辰点点头,道:“明日我们便乘夜出函谷关,不带亲卫,你今夜便令他们换防至函谷关中军处守卫,不要走漏了我回陇西的消息。”封六和点头应了,自去安排。步回辰站在帐外,见一弯新月如钩,慢慢自墨蓝色的天际线上升了起来。他长长地吸了一口夜空中的清凉气息,缓步向着新月之下,几乎掩在长草深处的一座小小军帐走了过去。第28章阳极融阴沈渊正在帐中伏案挥毫,连亲兵掀起帐门,禀报教主到来的声音也没能让他抬起头来。步回辰走进帐来,吩咐亲兵自外间守卫,不必打搅时,沈渊方才掷了手中毫管,不耐烦道:“步大教主有什么事情,这早晚的还跑过来?”步回辰在他对面坐下,见沈渊已掩了案上卷宗,心下微微有些疑惑,却也不问,只笑道:“这大晚上的,轻澜公子不也没什么事做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谈天说地——我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公子。”沈渊瞟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多说什么,一手支案,撑着额头,等他开口。步回辰瞧着他,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默了一瞬,先道:“你这几天……”沈渊哼一声打断他,道:“在下很好,不劳挂心。”步回辰道:“真的很好?封六和说你好几日没用过血了……”沈渊笑道:“那你步大教主不就少了不少麻烦?步天教中养着具吸血僵尸,传出去总不大好听吧?”步回辰仔细打量他,帐中明烛高烧,光焰闪闪,照着他那惨白容颜,似乎连面颊轮廓也融在了光芒之中,仿佛随时都会消逝无踪一般。步回辰看着他,心中一紧,问道:“你有事瞒着我,是不是?”沈渊揶揄道:“你是我什么人,我要跟你推心置腹?”步回辰沉默一刻,问道:“你还有精神随我到北疆去么?”沈渊道:“你是为了问这个来的?我以为你是为了那糟老头子的胡说八道过来的呢。”步回辰又好气又好笑,却无心与他计较,便直言道:“不错,我叔父说:你的魂魄之气,正在消散……”沈渊打断他,道:“这么个拆字打卦,跑江湖骗饭吃的糟老头子是你的叔父?你家长辈还真是好做——怎么着,公子爷拆白道字,顶针续麻,无有不通达的,你要不要也认我作个什么?”步回辰满腔郁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他一下子搅个干净,实是哭笑不道,忍不住气道:“你尽自会胡扯,能不能有个正经的时候!”沈渊目光流动,轻笑道:“你与我,能有什么正经事好讲?不错,我已经去不了北疆了,那又怎地?我全凭阴符聚魂,才保住rou身不灭。待魂魄散尽,rou身尽化飞灰,你连披麻带孝,摔盆扬幡都不需作了,又省了你多少麻烦。”步回辰只听得“魂魄散尽”几字,只觉脑中一片轰响,后面的刻薄话全没听见,双目紧紧盯住沈渊,道:“你当真会魂魄散尽?……你现在便随我去见我叔父,总会有法子的!”沈渊啐道:“我见那糟老头子作什么?你不是要说正经话么,在这里说完便是,我不耐烦跟老头子斗口。”说着,将案上纸卷翻过面来,道:“自家拿去看便是,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趁这几日,我与你讲清爽了便是。”步回辰莫名其妙接过来,展开一看,大惊失色,竟是一卷画得齐齐整整的马衢三城地图!他细细翻看,一笔一笔,俱画得细致入微,翻至一卷,八百里流沙路径,赫然在目!沈渊微微苦笑,道:“这本就是我汉家王朝的城池,无论是定泰,还是你步天,谁得了都没有关系。只要不令蛮族犯我中原,那便够了。”步回辰心神激荡,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道:“沈渊……怎么会这样?你身上的阴气究竟如何了?”沈渊抽回手来,道:“与你什么相干?”步回辰怒道:“你何必这样拒人千里?活着有什么不好!”沈渊冷冷道:“活着又有什么好了?”步回辰一时语塞,沈渊也不再多说,将那地图扔到他身上,起身道:“拿回去瞧吧,我没精神,少陪了。”说着,自顾自地转身走向帐中睡榻,撩衣坐下。又斜眼瞪了步回辰一眼,满脸都是“还不滚蛋”的不耐烦。步回辰握着那张地图,缓缓起身,胸口突突乱跳,只觉得一股沉郁之气,暗暗地堵在心底,有些无奈地看向沈渊。他贵为步天教教主,天下英雄之首,几曾尝过这等束手无策的滋味?一刹那间,钟长源所说的话,清清楚楚地又在他耳边胸中轰鸣响动:绝境之时,便有劫数横生……他怔怔地想道:究竟他与他,谁又是谁的劫?忽然之间,钟长源的另一句叮嘱也浮现了出来:“你若日后自家遇到了疑难不解之处,自当想想此卦。”他思及此处,忽地问道:“沈渊……你可知道‘临’卦怎么解?”沈渊听问,一怔,思索着慢慢道:“‘临’卦?兑泽下,坤地上。为……阳极融阴之卦。你要解它,那得瞧你卜问得是什么——是你叔父给你算的?你自寻他问去。我可不喜欢这等装神弄鬼的勾当。”步回辰心知叔父卜卦之时,话已说尽,便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心中懊恼,又瞧了沈渊几眼,知道多说无益,只得转身往帐门走去。正要掀帐而出,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步回辰猛地回身,见沈渊已经伏在榻上,肩头耸动,咳得翻肠搅肚。他急步过去,为他抚背顺气,低声道:“我命他们取血过来,可好?”沈渊喘息连连,吃力地摇了摇头,伸手拿起放在榻边的一个小小木盒来,启开盒盖,取出一样东西来。步回辰凝眸细瞧,只见小小一块,似珠非珠,遍布裂纹,闪着莹白光华,在沈渊手掌中抖动不已,仿佛活物一般。沈渊手指发抖,几乎握不住它。步回辰伸手扶住他,问道:“这是什么?”沈渊不答,握紧拳头,将那碎珠慢慢放进自己衣襟中去。步回辰只觉怀中身子颤抖不已,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他惊异不已,低声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渊咬紧牙关,一声不吭。步回辰一把扳过他几乎软倒的身子,逼他面对着自己,低声吼道:“这究竟是什么?告诉我!”沈渊倔犟地偏开头,细白贝齿密密地嵌进下唇之中。他脸色本就白得如冰似雪,方才那一阵痛苦挣扎,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