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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曼菁眼角上挑,凝神将剑打量半晌。“换了是你,一把废铁与品剑上家榜的名剑之间会选谁﹖”她嫣然一笑,也不再看,淡定挥了挥手:“收回去吧,别碍着我收诊金。”“假若这是武林四百年未见之物,庄主又会否心动﹖”此话一出,皇太子连同芍药居主人都一并呆住了。白灵飞捧剑淡道:“在下保证所言非虚,此乃御剑门下之九玄剑,请施小姐验明真伪。”景言心头一震,差些以为白灵飞给毒疯了——九玄剑乃门主象征,多少史家费尽笔墨、只为描绘它耀胜日月的一瞬间,他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将神兵利刃拱手送人﹖施曼菁仍是含笑看他,出乎意料的,纤手一推,竟将剑刃退还给白灵飞﹗“难怪要明教下此毒手,更惊动绝情剑主用宝贝来救……我早知你绝非常人,只恨还是看走了眼啊,死小鬼。”两人一致皱眉,互相对望。——这位芍药居主人,言谈间竟对武林中事居然了如指掌﹖更奇怪的是,她眼下连送上门的九玄剑也不要了,莫非是心血来潮来个义诊不成﹖施曼菁见两人呆看着她,用手轻轻揉着眉心,摆出赶客一般的口气:“行了,诊金什么的我再想想,你们快给我出去﹗”景言毫不客气转身就走,白灵飞却是礼貌恭敬的行了揖礼。绝美的女子忽然想起了一事,叫住了踏步离去的两人:“还有,别让我听到那些小不点唤我作老女人﹗”两人差点笑到呛气,闻言飞快溜回后院去了。回到后院,立马看到小天和大牛为新衣服你追我逐。白灵飞又开始头痛了,斜斜瞥一眼身旁的皇太子,有一种想挖洞躲起的冲动——“……让你见笑了。”自己的教育并不太差,把小不点养成这样子,到底是养不教父之过、抑或朽木不可雕也﹖景言见此情景,自然而然就对小孩们皱眉:“大牛放手,这衣服太小,不合你穿。”小天作了个鬼脸,便兴高采烈拿着新衣跑去换了,大牛捋起袖子、眼看便要追上去干架,却给景言一个眼神镇住、连手指头都不敢乱动﹗景言淡然开口,连尾音都有不可抗拒的威严:“你穿上去不合身,晴晴看见也会取笑你。这衣服在小天身上反而显大,穿了也是不伦不类,不信你待会去看看。”“哦。”大牛嗫嚅着跑走了。庭院只剩下白灵飞呆立原地,那表情震惊无比,简直好比看到六月飞霜、又或西边升起了十个太阳:小不点竟然会乖乖消停,而且完全把自己当成空气﹗他只是昏过去几天,怎么连三观都一下子给颠覆了﹗﹖“只是你太心软而已。”景言说得无悲无喜,“成大事者最忌妇人之仁,教导小孩的道理亦是同样。”芍药居座落余杭道风山山脚,庄中各座宅院均依山壁而建,呈半拱形在东面散开,将庄主书榭护于正中。庄中园林亭台,虽不奢华,却得隐世超然之□□——能一手打造这里的施曼菁,断然非是普通江湖女流。两人并肩上了后院假山上的石亭,目临山脚万里稻田之景。春种刚刚播下,田野一望无际、生机勃勃,看来又是江南丰收年。“殿下对我和小天有救命之恩,无论什么要求,即使是替你弒君,我赴汤蹈火、亦必办到,唯独除了一件事——”白灵飞轻声一叹:“我不能效忠于你。”景言沉默半晌,忽尔一笑,“你以为我想篡位,所以才翻天覆地去找御剑门主,确保你对我的忠诚、甚至要放在父皇之前﹖”白灵飞瞪大了眼,那张脸简直刻着一句:不然你杀骁骑营的高手是闹着玩的﹖你那是司马昭之心啊殿下﹗“平京的局势太复杂,我无法一时三刻对你说清。”景言负手远眺,淡然看向江南千畂良地,“但我需要你,天下苍生也需要你,这点却是千真万确。”“你别看山脚下米农今年好收成、他们便能过上好日子。”皇太子低低的冷笑:“今年赋税已加至六成五分,但满朝贪官比心皆是,重税之下、国库仍旧连年空虚。如今南楚表面风光,其实已被贪腐偏安侵蚀至摇摇欲坠﹗难道此等景象,你仍可冷眼旁观,任由一身绝世才华埋没乡间﹖”“白灵飞,你告诉我,御剑门的门训是什么﹖”少年尚未从他那番厉言里回过神,蓦然被人以师门门训压住,他竟是怔怔愣在原地。犹记起师兄下山当日,他俩在白云山天险栈道上,曾高呼许下乱世之约:当自己剑道大成,定必下山与他转战天下、荡平群雄,助明主一统中土。然而此后师父心灰意冷,自己亦为救回师兄四出奔走。回首经年,自己所有光阴都消磨在塞外大漠、南楚僻壤里,哪还记得年少所立之志﹖“御剑门人,必以剑试天下、剑平天下、剑救天下,苍生万物皆引为己任——如能毕生立此为戒,方配得上御剑者之名。”相隔多年,曾铭于骨中的拜师之誓,竟如上一世的记忆那般陌生。“说得好﹗”景言豪情壮起,大喝一声、目注默立栏前沉思往事的少年:“你师祖碧阳将军以剑平天下,最终奠定楚国江山基业。御剑门一派,受历代百姓敬拜崇仰,数百年来,即使内乱分裂、外族侵扰,也盼碧将军的传人能拯救苍生于水深火热当中。”“——那只是碧师祖当年的选择。”少年沉声答他:“天下绝大多数人只甘成小事小我,古今有多少豪杰足以论英雄﹖”“人性本就软弱无能,不可强逆,像殿下这种心怀苍生的皇者,当然无法明白我们这些凡人。”景言眼看白灵飞低垂目光,心头无名火起,一记狠摔、将他死死按在亭柱上﹗“你心里就没半刻想过其他人﹖”白灵飞两眼昏黑,靠在柱上闭眸调息,半晌后才喘着气淡道:“立志报国之士,天下俯拾皆是,殿下大可开个集贤馆,将他们尽揽麾下,助你北伐一统天下,无需纠结在我这等志短平庸之辈身上。”夕风一吹,白灵飞平复了气血,遂睁眼回望景言;“九玄剑,你可以拿走;项上头颅,我亦任凭殿下来取、绝不反抗。”景言目光冷厉,手指紧紧箍住了他下颚——他在青楼吃过苦头,全不怀疑这皇太子下一刻便会当场掐死自己。“何以你立誓永不为人所用﹖”岂料景言没使上半分真劲,只忽然淡淡问他:“你曾说过那也是拜师之誓,这是什么一回事﹖”白灵飞念景言对自己多次留手,也终于不再隐瞒:“这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