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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分好酬金后逐船欢哄而散。“今天的银子刚好够去老张那儿,买只肥鸡回去加菜﹗”“幸亏殿下终于来金延,否则一两也买不了半斤米啊﹗”渔民里有些去了市集,有的则趁东市夜里正旺、成群去喝酒寻乐子。白灵飞站在码头旁,定定看着整网活跳生猛的大鱼,被各大酒家派人装箱载上马车,直往天罗大街驰去。“想吃便自己买来煮。”景言挑眉道。……他的确很饿没错,这不能怪他,被人大清早唤醒后干活到现在,他连一粒米饭都没下肚好吗。“钱刚才都给你拿去犒赏将士了,没钱怎么买鱼吃。”白灵飞欲哭无泪,他不是免费劳工,而是倒贴银子去当免费劳工,还遇上了天下最刻薄无良的老板。“拿去。”景言翻出一串铜板,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忍俊不禁的道:“今晚军营的人跑个一乾二净,恐怕连煮饭的厨子都没有,你去将这些钱变一桌饭菜来吧。”少年盯着景言、一脸哀怨——我能只煮自己那份吗﹖“我不懂点石成金,这点碎钱在金延能买得了什么﹖”“不去试一试,怎知城内的改革有没有实效﹖何况你照顾小不点的伙食这么多年,应该不愁没有办法。”落日余晖下,渔民泊岸卸货、贩子放声叫卖、围上来的百姓争相抢买今天最后的新鲜食材……挤涌喧闹的港口里,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即使日近暮色,这城仍焕发着如朝阳般的活力。——也许平民就如草芥蝼蚁,在皇权强势中任由宰割、无法反抗。但在大自然中生命力最顽强的,也正是这些微渺不足道的生物。只要给他们些许阳光雨水,无论环境何等艰苦,他们始终会抓住仅余生机,用尽全力繁衍下去。景言含笑旁观着码头的盛况,蓦地欣然回头。夕光下,身旁的白衣少年眸瞳一黯——就似平湖轻羽一样落寞。那种落寞是如此的忧悒,彷佛在眼前的熙攘繁华中,他仍是沾不上半分人气。心中某一处忽然猛烈揪紧,男子咽了咽喉,却明知自己无法温暖他些毫。——他的孤独是无法磨灭的,因为那是自己在初见时便赐予他的、一道如斯刻骨铭心的伤痕。这个人,本来不该如此。他是注定属于白云山绝峰、傲啸世间的当代剑圣,自由而澄澈,不沾半分血雨腥风。而自己,亏欠了他两条人命,亦将用使命囚禁他一生。一切的一切,自己永远也没法偿他。“走吧,再看下去,你买不到东西,我便要活活饿死在军营外,成了整个金延城的笑柄。”景言上前拉住他衣袖,在他耳边柔声低道。白灵飞倏然回神。水色流金、落霞如烟,景言融在这片码头的繁杂人息中,对他笑得很是轻柔。而那笑容,竟真在他心里,撩起丝丝暖意。“好啊,就看你这场改革,能不能养活我们两个。”少年嬉皮笑脸,用手掂一掂那串钱板,混杂在人群中当先走了。——那一笑,比夕阳都要清灵明净。景言愣在街心,痴痴看着他的纯白,在暮色中染遍全身耀华,彷佛这就是繁世一梦中,人间最美的风景。营帐内摆满一桌丰盛饭菜,景言在心内默默下了两个结论:一、金延物价的整顿总算初步成功,起码这桌饭菜只盛惠四十文钱,比一个月前至少便宜了一半。二、在“白灵飞的使用指南”上,除了查案、群架、女装、练兵、修船种种多项外,以后还能加上下厨,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多用途跑腿。大抵这跑腿的唯一缺点是特能吃,这会儿不理皇太子还未举箸,白灵飞已经连咀带嚼、瞬间消灭了半碗米饭——但是不打紧,反正跑腿也特能饿,等闲饿上整天再喂一餐绝对没问题。他忍笑看着对面的少年狼吞虎咽,也开始动手起筷,对数道小菜浅尝几口后,他微一皱眉,扬眸淡问:“你怎知道我爱吃辣﹖”这顿大部分饭菜都加了辣椒烹煮,跟金延平素的家常便饭大有不同。专门挑别人嘴巴忙着的时候问话,这家伙还讲不讲道德啊﹗“你平时吃饭都只试小口,只有加辣的小菜才吃半碟,正常人都知道你的口味好不好。”白灵飞咽了余下的半口饭,施施然续道:“你师承太清真人,在两湖地方待了整个童年,应该喜欢正宗湘州菜吧﹖”景言瞇起眼,多吃了几口,饭箸顿了顿,又夹了一块辣鱼放到少年碗内。他若无其事的道:“你怎会懂做湘州菜的﹖”“在饭馆打工学厨,看着看着自然就懂。”白灵飞衔住筷子,发音有些含糊,“怎么﹖学得不像﹖”“还过得去。”眼见皇太子殿下既不言也不语,就将饭菜吞下大半,少年更是一头雾水了——情况不对啊,这家伙怎么比自己更像饿鬼﹖景言在饭桌中抬头,见白灵飞一脸茫然,便微微一笑,悠然说道:“如果你是女的,拿去当太子妃也勉强凑合。”白灵飞呛得差点将米饭喷到他脸上。其实你就是恶趣味想再看我女装而已﹗等下辈子,不然现在去发白日梦也行。这一记隔空白眼,理所当然换来太子殿下的捧腹狂笑。——他很久没真正笑过。对南楚皇太子而言,优雅的笑容是种习惯、是种武器与防御,肆无忌惮的大笑却是一种奢侈。不过半月,他似乎已习惯了在除仪雅外、另一个人的身旁享受这种奢侈。自己其实乐于看见帝君派少年随行监视——只有他,会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景言”,而景言这个人,可以哭笑、可以癫狂,也可以挥霍所有爱恨□□。时间久了,就连平京也愈是模糊。彷佛在他身边,即便多留上一时三刻也是好的。“既然你凑合凑合也行,为什么还不立妃﹖”此话一出,白灵飞立刻恨它收不回来。太子早到立妃之龄、后宫位置却一直悬空,皇城以至平京多年亦有暗议。他平日领御林军在宫内巡逻,于军中听得不少,有说景言流落民间时早与女子私订终身,亦有说皇太子有龙阳之癖、不愿娶妻,种种猜测,简直比某人现身说法更疑幻似真。然而这属皇太子的私事,即使自己身为心腹,亦不应为此过问。他抚额暗叹,冲动是魔鬼,对老板有好奇心更是要不得啊。“每个人都有不想凑合的事。”景言却不介怀他多此一问,像闲话家常般,一边吃一边淡道:”等到哪天世间容不得你再执着,又或自己不想执着下去,自然是凑合的时候。”白灵飞双瞳微颤,然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