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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习过泳术,既被他一剑刺中,即便有闭气之术,不消片刻也会用尽真气浮上来。更何况白灵飞遁河之时,被他闪电般出剑钉中小腿,此刻是绝不可能逃远的。可惜千算万算,他就是算漏一点:自己这徒儿品性虽纯,鬼点子却特别多,怎可能乖乖在河里等着被抓回去﹖白灵飞不懂闭气,又接连受他所伤,眼见在河里走投无路,当即便走回头路——他拔出了腿上的剑,胡乱拨几下河水,便探头出来,迅即翻到一只小舟上躲藏。霍其峰只顾目注河面,竟也没留意他早已乘顺风舟离去。小舟缓缓驶出这段洛水,他悄然飞身上岸,很多念头逐一掠过脑海:马车车帘掀起的时候,他认出了师父,师父同样在人海中一眼认出自己,于是乎便故意在中途下车,在长孙凯的别院外截住他。刚才他们以“断水”交招,师父也没有狠下杀手,否则他早被一剑穿心,而不只被废了一腿。上次在建中城,他们隔月不相见,这次师父突然现身洛阳,不惜拔剑相向,便是拼着断绝师徒恩义,亦要自己重归忘忧谷。童年时的栈道云海,是他心里最隐秘、最向往、唯一没被血腥纷扰的梦。哪怕铁马戎征了大半个中原,那里还是他的一片净土,在被师父扼颈逼迫的时候,他几乎便点头想要回去——只是他不能,他早已不属于他自己。这么多年,他竟没一次能守住对师父的诺言,还是要愧对师父的一番苦心。他微微摇一摇头,撇开思绪,在近郊觅了一处清静之地打坐疗伤。——后日便是明怀玉的登基大典,在此之前,想伏杀景言的势力绝对会有所行动,他不可在这个时候带伤在身,否则不但无法保护景言,更随时会成了拖后腿的累赘。师父想必并非初到洛阳,大可能已跟师兄见了面,至于他和长孙凯之事,今晚赴会或可分晓。霍其峰几十年的功力绝不儿戏,待到白灵飞完全调息完毕,洛阳早已入黑。这个时候,要回外使馆一趟已来不及,白灵飞稍一细想,便抄起九玄起行,直接去那天与明怀玉见面的别院赴约。木门敞开,来者稍露面容,倒即令房内两人没了言语。那人将斗篷的风帽掀了起来,缓缓掩上房门。安庆王千想万想,也断料不到来的竟会是他:“安帅﹖”安若然神色自若,对他先致一礼,却易了容的景言脸色极其难看:“今早有人用你的身份,约了灵飞在洛北的皇家别院见面。”安若然心中一沉。“我没派人联络你们。”他皱眉低道:“那是个陷阱。”“明教和灵飞仇深似海,他十有八/九是被烟岚设计中伏。”景言是何等样人,就在安若然入房的一刻已知出事。他没有犹豫,立刻执剑站起,对安若然沉声道:“你我之间或有猜忌,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我们放下成见,合力把灵飞救回来。”——白灵飞如今千钧一发,莫说眼前是安若然,即便是八辈子的宿敌,只要能助他救人,天大的芥蒂他也是认了。安若然瞇眼看他,心里对这不计旧怨的皇太子由衷敬服。“小飞是我师弟,我当然要和你去。”安庆王几番思索,也微微向景言点头。——洛阳内有针对景言的杀局,以白灵飞作要挟来引蛇出洞,对景言必定奏效,可是刻下谁也拦不住他去救人,有安若然在身旁,也算是不得已的折衷之计了。两人二话不说,立即离开外使馆,在洛北飞身纵掠,匆匆往别院赶去。十里坊与皇家别院虽同于洛北,却恰恰分处西南和东北角,足足隔了半个洛阳城。然而两人是最顶尖的年轻高手,更兼救人心切,皆都用上全速,只消一刻钟,便已掠至这座僻静的湘竹院。两人足点主宅瓦顶,交换一个眼神,心里立时剧沉——院内已经全无活人的气息了。他们不敢作半分停留,立即抢去当日四人见面的庭园,只见数十具尸体散落在潇/湘竹林,血溅满了大片雪地,逾半竹树彷似是被利刃一下削断,全都颓然倒下﹗鲜血还未冻结成霜,尸首尚有体温未退。安若然迅速将现场检查一遍,便断然低道:“打斗结束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全都死在九玄手上。”景言徘徊在竹林外缘,弯腰捡起沾有血珠的银线。“这些杀手都用钢丝做武器,竹树就是被丝网阵削断的。”“是明教的天界杀手。”安若然走了过去,一边细看被削下的断竹,一边低声解释:“明教培养的死士杀手分天、地、人三等,最高为天界,全教能晋此级者不出八百人,当年我曾受当中二百人在高津渡伏击、最后失手被擒,此后才被囚于光明顶。”景言倒抽一口凉气。——以安若然的武功,哪怕是中原域外的首席高手合力围攻,也未必能把他生擒,这钢线阵的威力到底有多可怕﹗安若然蓦地“咦”了一声,把景言招了过去看竹枝。“很多竹上都有剑气刻痕。”景言为之骇然:“灵飞用了不止一次‘无蕴’﹗”御剑七式极秏内力,更何况是已臻达剑道极致的“无蕴”,可见白灵飞当时身陷围攻,战况之惨烈、甚至逼使他多次拼险动用终极剑招﹗“这里死了近百杀手,埋伏者更应不止此数。”安若然脸色极其沉重,“明教是倾巢而出,想一击将小飞置于死地。”景言不敢想象当时的剧斗画面。每次白灵飞为他积满伤痕,他都打从心底疼到骨子里,但此刻不是怜惜情长的时候,他必须不能放过眼前每个细节,方能将白灵飞从险境救回来。他灵机一动,带安若然再次绕行整座别院——“竹林的脚印很凌乱,余下的杀手是匆忙撤去的。”两人一致停定在后门,视线落到雪地的两行车轮印痕上。安若然知有蹊跷,与他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沿痕迹全力追踪。车痕是指往洛北的回头方向,他们追到十里坊的高墙入口,见一辆马车停在墙垣旁,不假思索便掀起布幕——车厢遍地赤血,重伤的人却已杳无影踪。“小飞和明教杀手激战之际,有人刚好从后门闯入了别院。”景言紧握拳头,“就是这个人使明教匆忙撤出,在别院带走了灵飞。”安若然在月色下垂头思索,半晌后低道:“那人入了十里坊,证明小飞应该还在洛阳。”他重重叹一口气:“我们回去再说。”两人披霜冒寒、在洛北穿行整夜,仍找不到半分蛛丝马迹,如此来回搜索,直到天将破晓,他们才在后门翻墙潜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