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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覆重纱的女子轻笑,玉手一抬,不费吹灰之力便用指缝夹住飞刀。“青原将军气在头上,不是与人动武的好时候。”——他平生以来,从未动过这般浓烈的杀机。如果可以,他保证将烟岚碎尸万段,不会让她在世上多活一日、哪怕是多透半口气。他唯一庆幸的,是安若然并不在这里。那不是凭郑军帅旗判断出的,而是如果安若然在此,他会有更无情更高明的手段、将自己这支水军全部葬送在河底。“要杀你这种卑鄙小人,难道还要挑时候﹖”剑招全发,锋刃如暴风般将烟岚完全罩住。烟岚眉眼冷漠,金丝袍袖接连挥舞,动作行云流水,悉数卸开他剑锋上的凌厉真气。——上次两人短兵相接,还是四年前在成都的河谷之役。当时他和白灵飞与安若然、长孙晟各自厮杀正酣,就是烟岚潜入帅船、趁他力战不继出手偷袭,幸得云靖在旁相护,他才没死在烟岚淬毒的暗器下。若是明刀明枪的对决,他是军中武功仅次白灵飞的统领,虽无法胜过烟岚,但未必就不能与她周旋半刻。然而烟岚并不打算跟他明刀明枪。那双凤眸微微上挑,显露些许冷艳而危险的笑意。一双短戟悄然划来,他全部注意力都用于应付烟岚,在后背绽裂的一刻前甚至没留意到这个高手的存在﹗“统领——﹗”他喷血拋堕在地,勉力睁眼望去,那是一副苍白似幽灵的脸容。“右护法,你……”在帅船苦战的士兵都大为惊懔,断未想到栎木会对青原狠下杀手﹗双戟狂舞而起,与烟岚的攻势配合得天衣无缝。青原被夹击得无法还手,只不断在甲板上翻滚,直到退至船缘处,他横剑一抹,骤然削断用以系船的绳缆,猛力将绳连锚向两人掷来。烟岚没料到他会有此一著,迅即向后飘退;栎木却不退反进,双戟交叉封住铁锚,使之向青原倒飞而回﹗光凭这一招,青原可以肯定栎木一直都在隐藏实力,身上的寒毒便是最好的掩护,谁都没料想过这病弱公子全力出手,竟可丝毫不输身为明教第二号人物的烟岚﹗他反手割断麻绳,另一掌五指虚抓,剩下的绳段活如灵蛇,眨眼便卷住栎木右足。烟岚点足停定,只见帅船上各处都是陷於混战的双方将士,河面仅剩的南楚水师也在组织反扑,韧力之强远超她预计之外。只有击杀青原,才能真正拔掉应龙军的尖牙利爪。“将军怎么不问,奴家是如何能掌握住你一行人的一举一动﹖”“事已至此,有什么难明的﹖”青原冷笑,没有去望立足帅台木栏、状似御风洛神的女子,反而锁定正与他在遥相对峙的栎木:“你在温焦镇寒毒复发,聂靖川他为你苦心四处搜罗药材,恰恰正中你下怀,留下给明教探子追踪的线索。如果我没猜错,我们在渡口打晕的船家,不久后便死在了明教手中吧﹖”栎木仍是沉默,只一心专注运功,与他透过麻绳互拼真劲。“在沅江上的那场大火,是你们故意所为,目的是要引我出手,以确保你们没有跟丟,然后便紧蹑其后潜入了琼州。在此之后,更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沉声道:“完整的行军路线,知情一共就只有四个人。安若然既能事先设伏,想必你那天晚上便潜出总管府,和明教的人接头互通消息了。”烟岚忽尔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彷似银铃。“果然是青原将军,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悠然扬声,高贵而不失谪仙之气,却衬得她眼底冷漠的光芒更令人心悸:“还没有向将军介绍,这次使你输得一败涂地的人,是我圣教另一位副使离逍。欧阳楼主应该也没想过,他的春日楼在数年内於北方被连根拔起,全是离逍的汗马功劳。”栎木仍是相当平静,而他脸色却剧冷下来。——使青原为之心寒的,不只是栎木能潜伏十多年而毫无破绽,更是当初扶光的思虑之远、眼力之準,竟然在欧阳少名尚未闯出名堂前,便早於他身边布下如此一颗厉害且致命的棋子﹗“可惜应龙军於江河二百年的威名,一夕断送圣教手上,不知将军在黄泉路见了怀阳帝和昭国元帅,会否感到於心有愧﹖”烟岚以说话扰敌,本想待青原心神骤分,便用手中淬毒的柳叶刀将他置之死地。岂料青原仍未动摇,一道身影冒著刀光剑影、硬从船尾杀至船首,直来到帅台下这危机四伏的战场——那是一把厚朴的赤刀,气势足吞山河,招式尽处却留三分细腻,刀如其人、恰似多情而不羁的浪子。先动摇的是栎木。他双眸一黯,因为听到落在耳边的沉吼:“你就告诉我一句,这些是不是真的﹖”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有一份便当要发了……我想大家也应该猜到是谁领了吧☆、奢侈“你就告诉我一句,这些是不是真的﹖”栎木凄然一笑。他做过的事,哪能有不是真的,又哪能用一句话说完﹖他跟烟岚,都是扶光从昆仑山脚带回光明顶的孩子。不同于烟岚的是,她是高贵而不可侵犯的教中神女,而他自小却要在杀手地界里挣扎求生,学会如何残杀別人、又如何伪装自己。扶光是把他当成潜伏者来培养的。他从地界重见天日的那一刻,便接到篡位夺/权、成功登上宝座的新任教王的命令——那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也是毕生至此的唯一任务。他在春日楼的时间,仔细算来竟然比留在昆仑顶的时间还要长。如此漫长的十多年,他遇上惜才重义的欧阳少名,也遇上了对他百般爱护的聂靖川。没人知道他多么羨慕自己手下的帮众,甚至有一剎想忘记身份,做一个真正忠心的右护法,留在楼里好好做欧阳少名的左膀右臂,和聂靖川一起过着历练江湖的日子。但他终究是明教的副使,是不能活於光明底下的人。这么多年,他只能做着一件又一件卑劣而龌龊的勾当:是他替扶光勾结上赤川王,一手促成涂炭生灵的湘州城叛变;是他利用春日楼在南方铺天盖地的情报网,助扶光领人血洗芍药居,解决与掌药使者叛出圣教的少司命施曼菁,又差些成功狙杀当时尚是皇太子的景言;是他将景言一行人潜入建中城的机密告之烟岚,使得长孙晟布下杀局,以致南楚失去打下关中的千载良机;也是他当年刺杀金延两大世家的小姐,最终使景言被先帝幽禁两年,整场南北之战走向了转捩点。每走一步,他都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