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冽开了电脑照常加班,不亮一盏灯,黑暗里只有电脑屏幕透着清晰荧光,投射在他长期超负荷工作而隐隐胀痛的眼眶。但敲下每一个字节就离回到那个人身边更近一天,想到那张雪白乖静的脸,漆黑里就有微微暖光。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单冽边敲工程进度报告,边单手拿起手机看短信。楚清发来的。说“暂时别见面了”。眼睛有些看得移不开。笔记本电脑耗尽了电,没了微光,一切静谧黑暗。程放的月考成绩终于烂到连一向心理素质极强,早已接受了“我的儿子是二逼”这一真相的程妈都看不下去了。程妈断了家里的网线,没收了程放的各种游戏杂志和桌游卡,将程放的零花钱减缩到仅剩每日一元,对程放语重心长:“我就一直想不通了,你爸和我可都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啊,怎么到你这儿基因突变,一点儿不是读书的料?咱没想你能当个高考状元啥的,但你至少得给咱考上个大学啊!”程放可怜兮兮地看着被程妈扔进垃圾桶里的游戏杂志:“妈,美国国家航天局都证实8月21日就是世界末日了,还考什么大学啊?”程妈循循善诱:“那可不行啊,你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得做一只有文化的丧尸!”于是程放开始了每周末去各科老师家巡回补习的苦逼生涯。但程妈尤嫌不够,还拜托楚清晚上有空下来辅导程放做习题,前几天还嫌苦嫌累的程放一下就觉得苦中生出乐来,乐颠乐颠地想着可以和楚清在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偷偷打牌,可以抄抄他的作业本,还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听歌,哎哟,心里真是美滋滋的,一点儿都不觉得做习题没劲儿了。结果楚清却是一板一眼地辅导他,与他各据山头坐在书桌对面,压根儿没一点儿和他窝一起聊天或听歌的意思。程放觉得楚清最近好像变了,变得常常笑,常常垂着眼睫放空,常常说去自习,然后在图书馆销声匿迹,连程放都找不到他。程放问他:“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为什么放学就见不到你人了?”“你最近常和冽哥出去玩?”“冽哥这人挺好的就是脾气太怪是吧?”没人回答他,楚清沉静不语地写习题,不交谈。像是专门在为他的问题留白,任他去填空答案。程放喜欢看台灯下的楚清垂了眼眸,握笔的手支了下巴,专注看着书页,然后扬起眼帘,现出一双泠泠清水的眸子来,那一瞬间,动人得就像白雪融尽的天空里,映出两颗闪闪的冰星。直到楚清敲着笔,把习题本送到他面前,程放才能回过神来。他想,如果不用考大学但又可以一直享受楚清的辅导就好了,那样的话,读书好像也不是那么没意思了……尝到苦中作乐的滋味,程放的学习热情一路高涨,每天到了午饭时间就边扒饭边主动约楚清给自己补习,结果有天被一旁的柳修豪听了去,一双入鬓的丹凤眼都挑得可以去登台唱京剧,钳制了他的脖颈在胳肢窝里,硬逼着他接受自己送货上门的课后辅导:“楚白脸那点儿破语文还敢出来丢人现眼?压根儿连句主谓宾齐全的长句子都说不成的人!还是老子来教你吧,放学后在你家学还是去我家?你自己选啊!”程放被他夹得哇哇叫痛,奋力地要从他胳膊下出来:“选个屁!阿楚教我就够了!他还会教数学!英语!”柳修豪挠他胳肢窝:“我也会教数学和英语!赶紧选!”一阵猛挠。程放痒得难受又想笑,整个人狼狈得不行,拿手捶柳修豪的背脊:“靠!你个死变态放开我……哈……哈……我不选……我不选……”“不选是吧?那我就在这里jian了你!”手一伸,摸进程放的腿间,狠狠攥了一下他的“小弟弟”。程放又痛又羞,脑袋被他夹在手臂下动不了,下身几乎要被他捏爆,扭着身子对他拳打脚踢却不见效:“卧槽,你他妈……好了好了……我选啊我选,去我家……去我家……”柳修豪的手几乎要把他的脆弱捏断:“还要不要楚白脸教了?嗯?”程放痛得龇牙咧嘴,迫于他的yin威之下:“不要了……不要了……”柳修豪这才满意地放开他,抚抚他的脑袋,春风得意地把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夹了赐给他。程放的小弟弟濒临了断子绝孙的危机,连带着程放都奄奄一息,他疼得驼了背,下巴瘫在餐桌上,没精打采地瞪柳修豪一眼:“我妈都不认识你,她才不会同意你替了阿楚来教我啊……”柳修豪剑眉一扬:“简单啊,今天晚上我请她吃个饭不就认识了?”程放一听到吃饭就来了劲儿,双眼闪闪亮地直起身子来:“请吃上次那个眷村牛rou面吧?”柳修豪停了筷子一脸认真:“你白痴啊?第一次见家长吃那个?你是想害死我啊……哎你妈都爱吃些什么菜啊?”“她都爱吃啊,和我一样!就吃牛rou面吧!”“不行!那个下次带你去吃!这次必须得订五星级酒店的桌!”“五星级多贵啊……还是牛rou面吧!我想吃啊!”“闭嘴!”他们讨论得激烈,完全不顾对面还坐着慢慢反复咀嚼着嘴里两粒米的楚清和用筷子戳着卤蛋塞在嘴里然后一动不动的3班班长。学习委员眨着星星眼默默吟唱:让我们荡起双桨……小基友划开波浪……海面倒映着耽美的菊花……四周环绕着强强的黄瓜……因为程放被迫接受了柳修豪包邮免费送的课后补习,电动车的后座就正式变成了柳修豪的专座,楚清牢固的上下学时间观全靠自强不息了。一朝,一夕,一个人,时日不舍昼夜。他的奥数决赛终于临近,没有曾经那样平静的期待,反而觉着是一种解脱。距离上一次见到单冽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期间他们没有发短信,也没有通电话。单冽送的手机锁在洒满贝壳的柜子里,就和他们的关系一样,被很好地藏起来,静悄悄的,没响起过。他们最后一次联络,他说暂时别见面了。单冽很听话,一言不发,再没回来见他。十一小长假,楚清把自己关在家,不肯随爸妈出门旅游,借口说要练书法,天天去露台晾毛笔,结果那一串矜贵的狼毫羊毫都晒到分叉了,眨巴着眼睛趴在阳台栏杆上的楚清也没等到单冽的车子驶进视线。他也不怕眼睛酸,晚上借口在露台上练箭,揪着箭羽继续趴在阳台栏杆上监视601的停车位,白木箭都被他拗断一捆,车位始终空荡荡。单冽像去了几十亿光年外的渺远星体,反射不回来一点声息。夜晚楚清躺在被窝里,绞着被子失眠了一个又一个晚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