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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直起来,看着陆淼:“你再说一遍。”但她也没用他真的重复。“谭笑儿子的事,完全发生在熊猫市?”陆淼迟疑地点了头:“……对。”“2004年8月12日……”诸弯弯眼神飘忽,自言自语。“熊猫市……两岁男孩……花生过敏……谭笑……”“不对,是谭某。”“谭某……”“谭某……”她抬起头:“保姆失职,两岁男童花生过敏身亡,幕后竟有更大真相?”她说的这句话,是2004年8月28日节目里的一个新闻标题。是熊猫市地方性的一个民间新闻节目,在吃晚饭的时候播出,内容都是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为了吸引观众,节目里经常会添加一些不实的噱头,有些造成了很坏的社会影响,所以在九年前就被取缔了,现在年纪小一点的熊猫市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节目。而诸弯弯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也只有13岁。她当时刚被晚饭清炒河贝里的河沙硌到了牙,沙子正好塞在她一颗下牙的凹陷里,不管她怎么用舌头舔都舔不出来,难受得用手去抠。就在这个时候,她在节目里看到了条新闻。被称为“谭某”的谭笑脸打上了马赛克,声音也做了变音处理,如果不是日期和一系列事件细节都能对上,诸弯弯绝对联想不到那个“谭某”就是谭笑。要知道电视里的女人虽然看不清脸,但身材却十分苗条匀称,和谭笑现在浑身肥rou、走路rou都乱颤的样子,至少差了50斤。毕竟已经过去了13年。但就算过去了13年,诸弯弯想要想起什么事,那件事就会以最真实的面貌呈现在她的眼前。“我当时没有一直盯着屏幕,所以画面人物可能记得不完整,但里面的声音我都记得很清楚。”她找到韩松,站在他面前。韩松没有犹豫,找了分局里速记水平最高的探员。探员打开电脑,专注地坐到诸弯弯对面,等待她出声。诸弯弯抿了抿嘴唇,开始回忆。“2004年8月12日,咱们熊猫市翡翠小区发生了一件让人悲痛的事。两岁男童贝贝被保姆喂食花生制品,不幸过敏身亡。下面请看我们记者的跟踪采访。”“这是最开始的节目主持人介绍,后面播的就是采访内容。采访谭某的记者姓何,谭某称她是何记者。”诸弯弯接着说:“何记者问:贝贝mama,保姆刘某知道贝贝花生过敏这件事吗?”“谭某说:她是知道的,在她来的第一天,我就把贝贝花生过敏的事告诉她了,后面接连几天,我也在反复强调不要让贝贝碰花生和花生制品,后来我怕她被我说得烦了,才没有再说。”“我想着她还不到16岁,从农村到城里打工也不容易,再加上孩子白天需要她一个人看,我还特意在吃穿上都对她百般照顾,就怕她哪里不满意,背着我们发作到孩子身上。哪一天不是和和气气地对她……就只有那天,我在单位里遇到一群不讲理的病人家属,还挨了一巴掌,回家看到贝贝坐在床上哭,床被尿湿了很久都没有换,我就火气上来没忍住,骂了她一顿。我当晚就给她道歉了,可是第二天,贝贝就出事了,连抢救室都没能进。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好心,没想到最后竟然养了一条毒蛇!”“何记者说:根据你的说法,保姆刘某是在明知道贝贝花生过敏的情况下、故意给他食用了花生制品?我们了解到,这起案件最后的判决是过失杀人,也就是保姆刘某没有注意到那个面包里含有花生的成分,所以才喂给了贝贝。”“谭某说:不是这样的……她知道,她知道!她就是因为我前一天晚上骂了她,她要报复我……”“何记者说: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你认为被刑侦局抓起来的保姆刘某不是她本人?但劳务中介那边说法跟你的可不一样,何况那个女孩已经认罪了……”“谭某说:不是她!他们都在撒谎!我这里有她和贝贝的合照……”说到这里,诸弯弯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看她不说话,速记员以为她能记住的只有这些,于是就停下了记录动作,开始做整理。陆淼看向身边的韩松,低声不解:“雇佣15岁的小女孩当保姆?再说,是不是本人,难道就没有合同、身份证能证明?”韩松却没有他那么困惑。“那保姆还不到16岁,哪来的身份证?那是04年,13年前。农村不到16岁的女孩成批地外出打工,市场上对这些查得也没那么严,雇主的提防意识也没那么强,有没有合同、有没有身份证,很少有人会讲究这个。”“加贝当时也只是个中介,只是负责介绍,这边农村来人了想找工作,就登个记然后看哪里需要,核实身份这种事他们不管,出了事责任也不大。现在当然不一样。”他摇头:“毕竟是13年前,市场最乱的时候。”陆淼又问:“那她说的那个故意报复?”“说不好。人要是想坏,能有多坏你都想不到。”“那她说的冒名顶替呢?”“这个确实想不明白。一个从农村来的小姑娘,还不到16岁,无权无势,谁会帮她顶罪?何况加贝那边的说法跟谭笑的也不一样。如果加贝说谎,加贝又有什么好处?”讨论不出结果,韩松拿出根烟,走到船舱外点了火。陆淼也跟着他走了出去,靠在栏杆上,心里也挺不是滋味。而房间里,诸弯弯还在发呆。陈不周也不打扰她,坐在她身边,手指卷着她的头发打发时间。韩松透过窗子从外面看到,少见地对陆淼说了句跟案情无关的话:“你们总局不限制自己人和自己人恋爱吗?”陆淼:“啥?”好半天,从“卧槽老韩竟然在跟我聊恋爱话题!”的震惊中回过神,他才出声:“限不限制……我也不知道,我们那儿又没有。”“你们那儿没有?”韩松用烟指着诸弯弯和陈不周:“他们俩在旅店住的可是一个房间。”“你说他们俩啊。”陆淼乐了,“他们俩从光屁股的时候就在一块,从小玩到大,青梅竹马住一个房间有什么奇怪的?”韩松:?……房间里,诸弯弯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她要在记忆里找一样东西。一样刚刚一闪而过她没能抓住、但在那个瞬间让她不自觉浑身战栗的发现。突然地,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浮了出来。“我要是记得没错……”她出了声。她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