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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完好的尸体都没有保留,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起先的成珏并没有相信韩姨带来的噩耗,他不过是笑了笑,说,今天风有点儿大,我听不见你在说些什么,就当作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吧。直至电视上连续三天滚动播报了这几则新闻,加上容家突然性地变成了一群缺乏领袖的蚂蚁,焦头烂额地四处打着转儿,他才后知后觉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平静,但他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情绪,看上去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天气逐渐转好,可他的腿上依然盖了一条厚厚的毛毯。偶然中有人从池塘边经过,往上面一瞧,总能看见他用手支在窗台上,懒洋洋地托着腮,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那样,然而他的眼睛却直愣愣地看着远方,眼珠子里本来清澈的水光被阴沉的死气所埋没,状如一具尸体无异。他们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在看些什么,每天瞧着同一处地方,即便景色再美也终究会看厌。或者说,他是在等死。“我不会签字的,如果你们硬要逼着我接受手术,即便是手术成功……”他低着头,不疾不徐地抚摸着圆子的耳朵,看也没有看那些人一眼。“那我也会让它失败。”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地开口:“成先生,这是……少爷生前唯一未了的心愿,看在死人的份上,您就签回字吧。”“对啊对啊,更何况这对您也有利啊,活着难道不好吗?”他这才停止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向他们,毫不避讳地道:“容庭死了,关我什么事?”“这……成先生,曾经他好歹也是您的救命恩人,即便是后来对你不好,那也请您放尊重点。”成珏眨了眨眼,突然笑了起来:“我只是问一下你们,他死了到底跟我有何干系,你们反应这么大作什么?”他们被噎了下,犹豫了很久,最后才开口道:“这个......我们就放在这里了,您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他瞥了眼那叠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皱起了眉:“都拿走吧,我迟早也会把它扔掉的。”想让一个活着的人死亡轻而易举,然而劝一个放弃生命的人好好活下去却是这样困难,就像是无法在缺水的坏境下养一条鱼,唯有海洋才是它们的归宿。过了好一会儿,又有一阵脚步声从外面渐渐传了过来,待开门声响起的同时,他略有不耐地开口:“我都说了我不会签字的。”话语中难得的情绪波动让来人着实愣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启唇说道:“是我。”他这才将头抬起来看向来人,只见容玦站在门口平静地看着他,眼中隐隐含着担忧。须臾,他又垂下头开始逗猫,轻声道:“你来做什么?”容玦走了进来,见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已经空了,于是将它拿了过来,倒了些温水又给他递了过去。他顺手接过,手背上因为用力而隆起的一根根骨节实在太过突兀,容玦避开了眼,随后说:“听说,你不愿签字。”他喝了一口水,遂轻笑道:“这件事情本来就由不得我来决定,我答应与否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容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也对。”他喝水的动作一顿。容玦看着他,说:“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也会这么说、这么做的。”成珏并没有回答他,他仍是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随后将它放回桌上,然而他的手突然痉挛了一下,“咣当”一声,玻璃落地顷刻四分五裂,水花四溅。他怔怔地看着地面上的碎片,就像是好不容易搭成的积木倏地崩塌那样,轻声道:“他……真的死了吗?”容玦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几欲要漫出喉中的话语最终化作了一个“嗯”字。他摇了摇头,仍是不信:“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两个人在同一天死去,况且还是亲父子。”“成珏,”他说:“你还在乎他。”“如果他还活在人世,大概会很开心吧。”成珏默不作声,隔了一会儿,就听见容玦又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是那个原本阴暗潮湿的阁楼,不过现在已经重新修葺,四面八方都开了窗户,室内亮澄澄的,已经焕然一新,完全不似以前的模样。他扭头看了眼其中一扇窗户,其实从这里往下面看去,风景还是很好的,随后他的视线转向地板上某个角落,发现那里有一点点烧灼的痕迹。容玦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了然地开口:“你不在的时候,他时常把自己关在这个房间里,一待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外面的人怎么也劝不走他。”“你觉得他是在做什么?”成珏看着地面上被烟蒂烫黑的斑点,摇头。“可能是在抽烟,可能是在发呆,更有可能......”“他是在忏悔。”成珏看向容玦,后者递给他一袋文件。他拆开来一看,是HMS的录取通知书。“他知道你以后想当一名医生,就帮你弄来了这个。其实不过是一张录取通知书,本来不需要费什么周折,然而爸知道后,在其中不知下了多少绊子,等不好容易弄到手之后,他又生怕你不会接受,于是还帮你申请了SAT和托福考试。”“当时他并不知道你的病情,每天醒来的第一句就是问别人,阿珏回来了没有?”“阿珏......”他微微一怔。“从小到大我一直以为,会被他爱上的人一定不会幸福。我从来没有觉得他值得同情,刚才说了这么多,也并不想让你原谅他。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从你离开后,他变成了什么模样——变得完全不像以前的他,可是这有什么用呢?”其实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之分,每个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由于生长环境的关系,容庭的性子使然,但是即便他渐渐释怀,心中仍是会存有一个芝麻粒小的疙瘩,然而他活着与否,以后的日子里再也不会出现容庭这样一个人了。如此想着,他的思绪明朗许多。于是他对容玦道:“我觉得,现在我已经不恨他了。”“恨一个人有什么好呢?要皱眉,要烦恼,要生气,实在太累也太麻烦了。”“我以为他死了,我应该觉得解脱的,但是现在想来,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我还是没有看透自己的内心,我觉得......”就在这时,有个人影从门口一掠而过,随后从门框外探出了头,小声道:“你......你是成珏?”是一个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