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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遗从来就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圣母脾性,对方既然敢暗搓搓的动用手段让她的丈夫在登基大典上下不了台,那么,她当然也不会顾忌对方那已经入了土的贵胄颜面,一口一个的jian生子叫得欢快。“估计非常多,”原承锐满脸若有所思的说道:“毕竟,为了证明我确实中招了,我们寝殿内的香薰炉就不曾熄灭过……只是,娘子,你真的肯定这种鸟引花的香味不会对孕妇造成伤害吗?”原承锐已经不是头一回问陆拾遗这个问题了,但是每次只要一想到鸟引花,满心忐忑的他就会忍不住又条件反射的再问上个一两次。每次听原承锐这么问都下意识想要翻白眼的陆拾遗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一脸没好气地看着原承锐嗔道:“要不是孩子现在还在我肚子里呆的好好的,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孩子的后娘了!我的好夫君,我既然说了这种香味绝不可能对孩子造成伤害,那么,就铁定不会!”原承锐也知道自己的表现确实有点不依不饶,他脸上表情颇有几分尴尬的和陆拾遗道了歉,随后又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还请娘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这个俗人计较。”为了证明他这回真的悔改了,原承锐还煞有介事的站起身对着陆拾遗作了一个长揖。陆拾遗啼笑皆非的看着他,才要伸出手指狠狠的对着他的额头戳上两次,小安公公就仿佛过年一样的笑着一张见牙不见眼的脸过来和陆拾遗通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陆拾遗在听了小安公公的汇报以后,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安公公半晌,才下意识地扭头又去看自己的丈夫原承锐,用充满询问的眼神问对方她到底是不是在幻听。原承锐虽然封印了和陆拾遗有关的所有记忆,但是两人之间的默契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一看陆拾遗这表情就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的原承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笑道:“娘子可真是傻气,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做梦了,还不简单,把岳父岳母大人召进宫里来不就行了?”陆拾遗闻听此言,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语气颇有几分哑然地笑道:“我也是高兴糊涂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小安子,快,快把我爹爹和娘亲请进来!”小安公公响亮的应和了一声,款摆着水蛇一样的纤细腰肢,拈着个兰花指,兴冲冲的出去了。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情绪,陆拾遗看着他的背影,半开玩笑地对原承锐说道:“这宫里的内侍不少,但是像小安公公这样走路的却少的可怜。”“他这是跟他的干爹吴大总管学的,吴德英自从净身以后,走起路来就越发像个伶俐的女儿家了,因为这样,那个时候还是小太监的他可没少在同伴们中间受欺负。”原承锐虽然进攻的时间不长,但是因为兴华帝的刻意教导和纵容,对大兴皇宫里的很多隐密都知道了个彻底,说是如数家珍也不为过。“原来是这么回事。”陆拾遗配合的在脸上露出一个有些恍然大悟的表情。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的话,眼睛却一直定格在大殿的门口处,等待着那两个身影的到来。没过多久,脸上表情颇有几分紧张之色的陆德正夫妇就穿着一身完全符合规定的大礼服饰出现在了殿门口。也是到这个时候,陆拾遗和原承锐才惊讶的发现陆拾遗附体的这具躯壳的原主居然和陆拾遗的母亲朱氏长得极为相似,就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个女儿的朱氏在看到陆拾遗那张与她几乎如出一辙的芙蓉玉面后,泪水不受控制的在短短一瞬间夺眶而出。“我的儿,娘亲可算是又见着你了!”这些年来被思女之情折磨的夜不能寐的朱氏哪里还顾得上来时丈夫在马车上反复叮嘱的先论国礼,再论家礼,整个人就如同踩了风火轮一样的猛然冲到陆拾遗的面前,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紧接着就这么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起来。陆拾遗没想到她的情感会如此外露,被她抱得整个人都有些发蒙,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动作极其温柔的回抱住朱氏的后背,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说“娘亲别哭!”自从女儿为护国公府的小公爷挡灾痴傻以后,就没有被她这么正儿八经的叫过一声娘亲的朱氏顿时哭得更凶了。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她才抖着手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按了按眼角,声音沙哑的看着陆拾遗说道:“自从你遭了暗算,娘亲就再没指望过还能够听你这样叫上一声娘亲了!”朱氏用一双几乎可以用贪婪来形容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来回打量着陆拾遗不放,“如今能见你一切都好,娘亲这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啊,总算是可以落回肚子里去了。”陆拾遗体谅她的那份思女之情,一直不厌其烦的与她说着话。自从看到陆拾遗以后,眼睛里的泪水就没有干涸过的朱氏见此情形,忍不住又有了几分情绪失控的迹象。她泪眼婆娑地再次把陆拾遗揽抱进自己因为狂喜而不住颤抖的怀抱中,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拾遗说道:“拾娘啊拾娘,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现就和娘亲这十多年来幻想的一模一样!娘亲真的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够有这么幸福的一天!拾娘,娘亲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过有这么幸福的一天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她说起话来都有些语无伦次的迹象。陆拾遗很能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毕竟如果说的偏激一点的话,原主之所以会有那一劫,完全是因为她乱发善心的缘故。如果她没有主动带着原主跑到护国公府去安慰护国公夫人,那么,原主自然也不会成为那条被可怜殃及的池鱼……朱氏不仅是原主的母亲,也是陆家的儿媳妇,是她丈夫陆德正的结发妻。原主出事,身为人妻、人母、人媳的朱氏自然首当其冲!如果不是陆德正对她还有一片真心,怕她在京城日子过得太过绝望痛苦,特地带着她去赴了外任,现在还有没有朱氏这个人都是未知数。不过,即便朱氏避开了京城这个风口浪尖,但也并不代表她的心也能够饶过她任意妄为带给自己女儿的诸多自责和亏欠……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年来的朱氏几乎每天都可以算得上是生活在地狱里无法得到的解脱。是以,当陆拾遗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肩胛处被朱氏汹涌而出的泪水浸得湿透以后,她非但没有提醒她这一点,还很是温柔地挺着个大肚子劝慰她,“娘亲,你就别难过了,女儿知道您也不想这样的,而且现在一切都已经苦尽甘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