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修罗场：无心之犬、师徒之间不可避免的碰撞、两个sao话王的约会、自动找上门的芥川
黑川介敢确定，身旁满肚子坏水的猫科动物绝对是故意引着狗脾气的家伙来攻击自己的。 这倒不是为了将他原地胖揍一顿解气，而应该是反过来的——太宰治想让他替自己教训不知变通的弟子。 毕竟他拥有着各式各样的奇怪能力，如果正经使用的话，绝对能完胜尚且处于初级阶段的「罗生门」，好好收拾一下只懂得往前冲的芥川龙之介。 当然，不是用他们两个熟悉的那种“玩法”。 就算是再聪明的类型，也压根想不到他会瞧得上一个遍体鳞伤犹如狂犬一般的孩子。 虽然从外貌而言，哪怕再肮脏的淤泥都完全掩盖不住芥川的清秀面容，以及与单薄到容易折断的病体完全相反的、自骨子里透露出的顽强不屈所组成的矛盾特质，极容易吸引嗜好异于常人的家伙。 但是，对他下手的话，还得考虑自己有没有命去消受美人恩才行，实在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偏偏黑川介就爱挑战极限，早就准备好了陷阱，这会儿见猎物上钩却完全不急，反倒往身旁人的后面一闪，利用「人间失格」的威力抵消了扑面而来的异能波涛。 仿佛是沙粒组成的雕塑一般，黑色的浪潮于空气中瞬间分崩离析，变为无处可寻的碎屑。 而另外一边的攻击者早已摇摇晃晃，待「罗生门」重新回到外套之中后，立马膝盖一软，像是只断了线的黑色纸鸢般跌落，无比狼狈地栽倒于冰冷的水泥地面之上。 “咳咳、咳……卑鄙的、家伙……” 纵使意识已经万分昏沉，他仍是不甘地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眸，望向不远处没有正面迎下攻击的“竞争者”，像是要将其相貌刻入骨髓一般，用力描画着越来越模糊的棱角。 他并非第一次品尝败北的滋味，本该无比的麻木，一如往日在贫民窟里为保住好不容易找到的食物，将身体蜷缩起来，默不作声地忍耐着如暴雨般落下的拳脚那样，无喜无悲，单纯为了活下去而选择行尸走rou一样的人生。 准确来说，正常人该拥有什么样的心情，他本就不能理解，甚至连何为愤怒、何为忍耐、何为委屈都通通无法知晓。 所以附近的大人们才会称呼他为“那个没有心的孩子”或者干脆就以「无心之犬」来代指。 不过就算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他也不会出现任何的心里波动，所以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依然自顾自地重复着求生的日常——这纯粹是生物的本能在作祟而已。 首先要活下去。 至于活下去要做些什么……谁知道呢。 然而几天前的那场剥夺同伴们性命的灾难，终于让他拥有了名为“憎恶”和“愤怒”的情绪，可在他想要拼死报仇的当口，却发现仇人们已经尸横遍野，永远失去了生息。 或许是那一刻，他也隐约窥得了茫然不知的心情为何物。 但与过去有所不同的是，纵然他依然无法深究其内涵，却从不费吹灰之力便致使局面颠倒的男人口中得到了承诺。 【可以赋予在下……生存的意义吗？】 【可以。】 那一刻，懵懂存活于世的野犬终于在跌跌撞撞之中，获得了前往人心道路的方向——虽然格外难走，可至少能品尝到更多的辛酸苦辣，也算不亏。 所以他在面对着领路人口中最合适的直属部下人选时，才会体验到如此剧烈的情感波动，仿佛要将此生的情绪全部耗费在这一个人的身上似的，前所未有的激越畅快，且伴随着愈演愈烈的郁闷。 ——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拿太宰先生做挡箭牌！ 最可气地莫过于，当发现他不支倒地后，对方慢悠悠地将下颌压在自家老师的肩头，两个人一起摆出了同款的怜悯表情，开始当着他的面评价起来： “哎，真不愧是芥川君呢……” “我再也不会怀疑是你下手太重了，这孩子是真的弱不禁风啊，看来你港黑第一鶸的称号可以送给他了。” “诶？有人在背后给我起这种外号吗，好过分哦，千万不要让我发现是谁呀——” 太宰治向来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类型，不愿意过多讨论别人，于是话题很快就转了风向，开始围绕着最让他不爽的地方使劲戳。 “说起来，你穿的衣服是跟着小矮子一起买的吗？” 他面带嫌弃地上下打量着身旁人，做出一副自己是出于路人的感观，完全不带任何偏颇的虚假模样，随即“真诚”地建议道：“脱掉吧，真的好丑！唔哇，越看越觉得好土，像是个时刻炫耀自己多金却毫无品味的暴发户一样！啊、我的眼睛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明明挺不错的吧，你这家伙别耍宝啊。” 黑川介哪里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这会儿忍不住又揉了一把猫头，故意弄乱了绑着绷带的黑脑袋，然后在他夸张的怪叫声中给出了最真实的感想。 “太宰君，你的品味才是真的堪忧啊，哪有人会将绷带当成装饰品的？不如，我现在就来帮你拆掉吧。” “哎哎？不行哦，绷带是我的保护色哦，就算是死掉的那一日，也要跟着我的尸体一起埋入坟墓。”他一本正经地回应着。 明明是充满中二气息的发言，可一旦搭配着那双浮动着神秘薄雾的鸢色眼眸，便显得格外具有说服力，令人觉得他与同龄人不一样，是个十分有故事的男人了。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曾经将他拆裹入腹的恶魔。 所以下一刻，眼前的家伙便翘起唇角，低声吐露着不得了的台词：“明明在太宰君‘升天’之后，我已经拆过两次，见识到了下面的风景哦。那个时候的你，可完全没有拒绝我的意思呢……” “明明是没力气反抗恶魔的残酷暴行吧。” 黑发少年尽量掩盖住一闪而过的细微表情，继续撑住自己sao话王的人设，半眯起眼睛，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毕竟，我仅仅是只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啊……” 大约是故意作弄人，又没办法在外面彻底放下脸面，他只是以口型无声地“喵”了一声。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太会揣摩人心，导致自身惹火的功力简直一流，轻而易举就能勾得黑川介眸色发暗，恨不得当场将他就地正法。 ——嗯，以后的师徒双飞play可以安排上了。 与他暗中交锋的大魔王自然不能表现出急不可耐来，以免被他占了上风，压在自己头顶作威作福，这会儿便暗中计划中，面色却丝毫不变，还指了指不远处凄凄惨惨快要昏过去的家伙来转移回正经频道。 “在学生面前要正经一些啊——” 他不忘以牙还牙，同样用最能打动对方的模样靠近两分，再次低声暗示道：“我也很期待你哪天能给我单独补习一下呢，太宰老师……” 被他鼻间呼出的热气所撩到的耳朵忽然轻轻一动，像极了发现感兴趣事物的小雷达，连带着它的主人都跟着微微侧目，望向了近在咫尺的诱惑源。 人的吸引力可是相互的。 在太宰治的眼中，能够满足自己苛刻标准的家伙同样不是普通货色，不仅技术好得要命，皮囊色相也是配套的一流水平，光是看着就挺赏心悦目的，更别提还与自己臭味相同，绝不会出现令sao话落空的尴尬场面。 ——哎，这家伙的嘴唇看起来实在是太好亲了…… 不知是异能限制导致没办法随意亲吻的缘故，还是他本身就患有类似皮肤饥渴病一样的症状，一旦开了荤，便激发得控制不住，有机会就想缠上去蹭来蹭去，无论是亲吻还是被亲吻都觉得相当愉悦。 但此刻除了眼巴巴看着之外，他根本没办法实现心愿，一时间又xiele气，开始选择快速逃避的老办法。 “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再说吧，现在好累，我要回去休息了——” 仿佛是一只用尾巴撩拨了饲主的小腿，然后抬腿就跑的黑猫一样，他毫不留恋地转过身，背对着勾起火又不负责解决的恶魔随意摆了摆手，权算是告别。 那任性的模样令黑川介忍不住翘起唇角，随即像模像样的扬声问了一句：“太宰君就这样走掉的话，芥川君又该怎么办呢，他好像昏过去了哦。” “没死就行，扔在那里不用管，他醒过来会自己爬回宿舍的。”不遗余力展现魔鬼教师风采的猫科动物头也不回地给出了指示。 闻言，连向来没安什么好心的大魔王都不禁垂眸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幼犬，有种想叹气的冲动。 若不是为后续的圈套做准备，保不齐他就要动了恻隐之心，直接将芥川抱回去洗洗涮涮，仔细处理伤口，起码将外形改变成干净整洁、仿佛是被人宠爱着的家养犬形象。 但是不行。 贫民窟出来的孩子心防极重，绝不会随便接受他人的善意，只会觉得他是有所图谋，因而更加警惕起来——虽然他的确是图谋不轨，可绝不能用如此低级的手段让人看了笑话啊。 他要的是芥川龙之介主动上门来找自己。 这会儿他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绝不能由于心软而功亏一篑。 于是他选择脱下外套，盖住了对方纤细单薄的身躯，仅仅露出一张缺乏血色的脆弱面孔，方便没有安全感的家伙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就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以免慌乱得不成样子。 ——嗯……不过那样也挺可爱的嘛。 被自己想象中的Q版狂犬萌了一下，他顺手摸了摸对方垂落的鬓发，像是揪住长耳朵似左右摇晃着，还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照片，算是提前给自己预支了点报酬。 其实要是再多给他点时间，他都点想把两撮过长的鬓发揪起来打个结，然后放在对方脑袋上看看效果的冲动了。 很遗憾地是，走到门口的猫老师习惯性回头观察，一看见他给人披衣服的动作便不爽起来，当即拉着长音催促道：“不要磨磨蹭蹭的啊，黑川君，你要是很闲的话，不如陪我去买两箱蟹rou罐头搬回房间里吧——” 那分明就是一个不走心的借口。 别说他已经晋升为五大干部之一，就算是之前的他想要些什么东西，只要开口吩咐下去，便有部下妥善完成他所下达的任务，根本用不着自己去劳心劳力地进行采买。 换而言之，这可以算得上是一次约会邀请了。 黑川介本就没有再耽搁下去的意思，立刻欣然赴约，快步跟紧日常酸溜溜的柠檬精，去享受一下短暂的二人世界。 － 天色逐渐黑沉了下去。 为了安抚猫科动物敏感的小情绪，黑川介特意选了家口碑良好的日料店，带着热爱螃蟹的挑嘴家伙从刺身到蒸涮吃了个遍，总算是稍微捋顺猫毛，收获了一只肚皮溜圆的乖巧家伙。 这大概是某个缺少求生欲望的家伙吃过最多的一餐。 没办法，要怪就怪投喂者实在是太会花言巧语，好话一套接着一套，哄得他都有点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就被塞出了一个小肚子。 他难得感受到了一向松垮的腰带处传来了些许紧绷，便一脸不可思般地揉了揉肚皮，真心实意地感慨着：“好厉害啊，黑川君，完全被填满了呢……” “太宰君又不是没有吃下过更多的‘食物’，用不着如此惊讶吧？”听着他引人误解的暧昧台词，他身旁负责结账的家伙照样以sao话回击，脸不红心不跳，半点不落下风。 两个人的视线于空中相撞，眼底都浮现出了点点笑意。 大约是平时没节cao的时间太多，他们倒是没有应了“酒足饭饱思yin欲”的定理，而是并肩同行，一起逛了逛周围的夜景，难得享受着类似于普通情侣的日常。 不过太宰治注定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不走寻常路的类型。 很快地，当他看见夜幕笼罩之下格外静谧黑沉的大海时，唇边的笑容忽然显得有些迷离，连声音都跟着放轻，仿佛随时会溃散于微潮的海风中一样。 “你觉得，如果现在跳下去的话，可以令死亡变得更舒适一些吗？” “被海水淹死可是很恐怖的哦。” 黑川介自然知道他在为什么出神，便用戴着手套的右手捏住他的左手，一根根交叉进去，形成了十指相握的状态，双目依旧随着他一同注视着看似平静无波的海面，继续道：“海水会带给你刺入骨髓的痛感和寒冷，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也没办法听见任何声音，就像是进入了一座无法被人知晓的孤岛，在绝望中孤零零的死去……太宰君所期盼的死亡，应该不是这种感觉吧。” “不要说得如此详细嘛，都让我感觉到浑身发冷了呢。”他本能打了个哆嗦，证明自己不是在夸大事实，不安分的小拇指好似猫尾巴般贴着对方的手背滑来滑去。 那并非调情，而是下意识展现出的、急切寻找温暖的小动作。 好在身旁人又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撑起一个狭小却充满安全感的囚牢，关押着眼下唯一的犯人。充当着典狱长角色的家伙则负责提供温暖，以及烫得他内心发软的安抚之词：“没关系，我还在这里陪着你，应该不会再冷了吧。” “真是令人安心啊……” 他唇边的弧度再次延伸几分，勾勒出兴致勃勃的角度，转眼间就又打破了刚刚升起的温馨气氛，“果然，自己一个人踏入死亡还是太孤独了点，不如改天我们一起殉情吧！哇，殉情——真是个美妙的发音！” “那得等我活够的那天再说。在此之前，就请太宰君好好忍耐下去吧。”黑川介毫不客气地打破了他的幻想，直接将试图拖自己下海的猫科动物扛上肩头，带离了两个人预定好的死亡之地。 力气完全不如他的家伙只能胡乱扑腾着，发出一连串不服气的喵叫声：“凭什么要按照你的想法来决定时间！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两个人一起跳海！” “省省力气吧，超级鶸的太宰君——” “我不要！不要！话说这个外号就是你传播开来的吧？你绝对是万恶之源！” 不管喜欢作死的猫科类如何反抗，不知不觉中担任着饲主角色的大魔王还是成功将他运回了卧室里，还状似体贴地帮浴缸注满了水，然后直接把穿着外套的黑发少年扔了进去，给他找了点事情做，然后自己便脚底抹油一般溜走了。 没办法，如果再耽搁下去，他估计就要错过预定好的新猎物了。 顺带一提，为了方便自己的新身份，他特意申请了一间单人宿舍，不用再每天晚上回首领办公室报道，获得了极大程度的自由。 充分掌握着时间管理精髓的老司机默默给自己的明智之举点了个赞。 等他不紧不慢地赶回自己的独立宿舍，还有功夫悠哉悠哉地换上睡衣，给自己倒了杯度数不高的酒，一边喝一边等待着客人的光临。 “叩叩——” 没过多久，房门便被人有礼貌地敲响了。 他故意磨蹭了一会儿才去开门，等看清来者的身份后，立刻挑起眉梢，做出一副略显意外地神色来，“这么晚了，芥川君难道是强撑着伤体来还外套的吗？真是令人感动啊……” “不，在下、咳咳、咳……” 绷着脸的纤细少年毫不在意他言语中的逗弄之意，本想撑住迫人的气势说些什么，结果一开口便咳嗽个不停，不得不用手背掩住自己色泽浅淡到接近透明的嘴唇。 幸好（？），他面前的家伙还算善解人意，直接向旁边让出一条通往内部的入口来，歪着头邀请道：“不管怎么样，先进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