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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像繁星似云层,一眼望不到边。真是优雅震撼的景象,简直像一座城池而非洞府,无一处不华美无一处不精巧。楚衍一仰头,就能看到最高处的那处大殿,孤零零的又分外桀骜。仿佛它是没有支撑之处,被无形之物凭空托起,径自立在云端之巅。天极殿,楚衍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这回是真正地讶异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简苍说天极殿与这洞府关系重大,现在一看还真是如此,简直是牵连太深分都分不开啊。少年低着头想了一会,没觉得多高兴,他纤细眉头反倒皱了起来。怎么又是高处,上界修士好像对高处情有独钟,难道非要别人扬起脖子仰望他们,才觉得舒心惬意么?心中再犯嘀咕,楚衍还得继续向前。他一步踏出,神识中就亮起好一行金字,笔触冷锐好比剑锋。少年仔细一看,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活像个没见识的凡人土包子。“踏入洞府之修士,总计二百三十七,终局只余五十。数额一到,洞门开启。”楚衍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一会,试图从中看出点破绽端来,仍然一无所获。果然是毫无遮掩的恶意,明摆着让这二百多名金丹修士自相残杀。能劝退也好杀得神魂俱灭也罢,全然没有回转的余地。“这不算什么,至少有人还能主动放弃。”简苍看出楚衍惊讶,又解释道,“五存一,已经很宽厚了。要保命还是要宝贝,全看他们如何选择,无人强迫。”“真正性格古怪的前辈大能,哪怕转世重修也要玩弄阴谋诡计。往往修士们拼个两败俱伤,最后的赢家也没拿到什么好东西,这种事情也并不罕见。”“谁说前辈大能坐化时,必定是怀着造福后辈的想法,把所有传承宝贝都留下来。真正坦荡之人也许会如此,更多人转世时怨恨丛生,哪还有那么多好念头?”魔修的古怪想法,自然和仙道修士截然不同。楚衍刚开始时没想那么多,听了简苍的话后就情不自禁跟着一点头。见他这么傻呆呆的,青衣魔修没好气问了一句,“小呆子,你明白什么了就点头?”小呆子这称呼,之前是戏谑现在是亲昵,透着股自然而然的怜惜之意,楚衍能听得出来。他稍沉思一瞬,就平静地说:“至少这座洞府主人言出必行,能通过层层考验的人必定有所收获。否则我那位师祖大人,也不用费这么大劲把我弄进来。更何况那么多世家公子都来了,事情就是十拿九稳。”“该聪明的时候你不聪明,不需要动脑子的时候你又特别敏锐。”简苍小声含糊地嘟囔了一句,似是自言自语。楚衍没着急离开,他在袖中握住了刀柄,心中诸多念头却未停歇。第一道考验说来严苛,实际上也有钻空子的余地。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躲在某个地方布下匿行阵法,任凭他人互相厮杀,自己只要留到最后就好,根本不费什么力气。但这样一来,整个过程就分外漫长又令人不耐。一个金丹修士若是有心躲藏,都能藏到地老天荒。除非修为稳稳压过他一阶,否则谁都别想把他揪出来。第一道考验,恐怕不是只耗时间就可以。果然,没等楚衍想得太多,另一行金字接着补充了几句:“洞府外有各类幻阵杀阵迷阵,由外至内以此开启。不容侥幸,祝君好运。”祝君好运,四字真是让人悚然一惊。明明是天大的灾劫,稍一变更就能搅得众人天翻地覆无有安宁,偏偏主人还添了看似祝福的四个字,讽刺又不讨人喜欢。毕竟自己是在别人家门口互相厮杀,不得主人家喜欢再正常不过。楚衍深吸一口气,他随便选了个方向,也没管太多。没等他走出多远,楚衍听到好一阵山崩地裂的轰然声响,似在耳边炸响的雷霆,让人浑身上下都是一哆嗦。他忍不住回过头去,就看到刚才自己的立足之地,已然裂开了好一道缝隙。那道裂痕四处蔓延极快张开,像妖兽越张越大的嘴,黑黢黢不见底。刚才华美精致的庭院,瞬间倾颓不复存在。七零八落的砖石草木又被重新撕裂,变为片片碎屑坠落深渊。坠落的过程太缓慢,好一会楚衍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洞府主人没撒谎,一字一句都确凿真实极了,不容他们有丝毫侥幸。楚衍静默地看了一刻,没后怕心中唯有一片了然。他转身踏步,将所有不合时宜的伤感软弱尽数封存。现在的他,手握刀锋眼有寒芒,不惧挑战也不怕有人挡路。不管何人挡住他的去路,楚衍一刀出手劈了就是,哪还用旁人多废话一句?古怪的是,纵然楚衍心有杀意,他唇边还带着一丝微笑。并非是掩饰情绪的假笑,而是真心实意畅快的微笑。少年十指相扣活动一下手腕,等他再睁眼时,那双清透如水无有波澜的瞳孔,已经起了波澜。自从他刻意压抑杀念开始,已经过了多久?多少个轮回转世郁郁不得志,恐怕连楚衍自己都数不清了。总要忍耐退让,楚衍觉得浑身都上下不舒服。血腥杀戮早已深入骨髓,如白玉染血就再抹不掉,只是旁人看不到罢了。他难得找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放开心性,只希望没有人无缘无故地招惹他。自己是好人是良善之人,除非他人率先出手,否则不能先手攻击他人。楚衍默念着这句话,少年还是那道纤弱细瘦身影,却凭空搅起了一阵风。那阵风细细索索卷起了一地草叶尘土,也掀起了少年衣摆,不一会就消失了。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位年轻公子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哈欠连天。他身边有只青色鸾鸟小声咕哝了一声,也依偎在他身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睡得正香。不远处的小侍女注视着那一人一鸟,露出了浅浅的微笑,满是欢心愉悦。恰在此时,白衣公子忽然睁开了眼睛,瞳光雪亮慑人心魄。他径自望向了某个方向,是起风的方向也是杀意的源头。虽然风只有轻微一线,却拨动了公子沉寂已久的心弦,铮鸣直响不曾停歇。昏昏沉沉的睡意瞬间消失,公子整个脊背也跟着挺直起来。他一点不像之前那个温柔好说话的小少年,好似换了个人一般。白衣公子径自站起身,说出的话语容不得他人拒绝,“碧玉,我们走。”小侍女没试图阻止,她温柔恭顺地一点头,紧紧跟在他身后,离白衣公子三步远,是格外贴心的距离。真好啊,过去的公子又回来了。在这十二年间,小侍女偶然能看到杀意凛然威严十足的公子,恍如时光逆流一切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