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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婶娘伯母,替她开面梳头,围着她说些吉祥话。傅念君对于这一张张笑得比花还灿烂的脸并没有太大的好恶之感,尤其是在其中还能看到三夫人曹氏和四夫人金氏。纵然她心中万千雀跃,可面对着这些称不上熟悉的人,也只能是温婉地笑了。傅念君去祠堂和祖先牌位前点香祭祖,行告庙礼。傅家是诗书传家的读书人家,尊重先祖长辈,她不能一声不吭地就离家,何况祠堂中还供奉着她生母姚氏的牌位。祠堂中只有傅琨一人,他亲自点了香递到她手上。他望着她的眼神很平和,只是微笑着说:“往后,你就是别家的媳妇了。”这是她最后一次以傅家女的身份为母亲和先祖上香,从此以后,她嫁了人,是周毓白的妻子,是他的王妃。傅念君跪在蒲团上,心里却是十分的平静。手上的三炷香燃着冉冉青烟,她在心中对已逝的姚氏祈祷:愿她能长佑傅家。傅念君视傅琨为父,但是她不能笃定若是姚氏在天有灵,会不会觉得自己冒犯她。她究竟是不是傅琨和她的女儿,傅念君如今自己也说不清楚。既然说不清楚,就暂且当作拜别母亲吧。她又朝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她相信姚氏会理解自己的。敬了香祭了祖,祠堂的大门打开,热闹喧哗重新扑面而来。傅琨没有随着傅念君一起出去,他只在她背后说着:“我再和你母亲说会儿话……”今天是她出嫁的吉日,傅琨内心的感情很微妙,此际也只有对着亡妻的灵位,他才能说些心里话吧。傅念君的心有些发沉,她点点头,朝傅琨说:“爹爹,那我先回房……”傅琨挥了挥手,只留给她一个显得有些苍凉的背影。……回到自己房中,傅念君紧锣密鼓地继续穿戴礼服,她是嫁给亲王,服饰自然不同,九株花钗冠,两博鬓,宝钿,皆是宫里司服局出来的精致东西。众人看得啧啧称赞,连傅秋华和漫漫都挤到了傅念君闺房里来看,这样的荣耀,没有人不羡慕。傅念君穿戴完毕,更是引得房内众人移不开视线。长裙霞帔,肩纰上为朱锦下为绿锦,腰间白玉双佩,纯朱色双大绶,又加之傅念君容颜明媚,气度高华,整个人看来明艳华贵,像是闪着光一般,高不可攀。这才是王妃的架势和气魄。她仿佛天生就适合这副打扮。傅秋华躲在角落里也看得眼睛直酸,索性撇过头去不看了。傅念君动了动手脚,觉得还算合宜,皇太子妃的服饰她也是穿过的,如此穿着这一身,倒是觉得驾轻就熟了。漫漫倒是在旁边看了半晌,也是兴奋地脸蛋红彤彤的,冷不防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到了傅念君脚边,握住了她腰间大绶,说着:“jiejie,好看!”傅念君见到是她,微微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可是她心中的别扭无人可知,是不是本来这套衣裳,会由几年后的漫漫来穿……很快就有婆子把漫漫抱下去了,傅念君被扶到了床沿坐下,等待新郎官到来。******迎亲队伍随着礼乐声到了傅家门口,因是皇子大婚,请的乐队也非同凡响,皆是教坊和钧容直的乐手们,队伍声势浩大,打头的就是装担子银一千两,由担子官抬着,左右两侧还有小殿侍、军中的士官骑马引路,跟着在后头的行郎数人,皆是面目端、气度不凡。周毓白骑在马上,头戴七梁冠,红丝组为缨,着素纱中单,红罗蔽膝,瑜玉双佩,四采织成大绶,结二玉环。黑履白袜,腰悬玉具剑,器宇轩昂,既不会过分文雅又没有武夫之气,明明清俊如仙人一般的容貌,却叫那浓艳的红色衬出些靡丽之色。路边百姓一眼望去就无法不感叹,世间竟有如此郎君。周毓白在民间露脸不多,便是偶然见过他的人,也不会见到此番隆重打扮之后的他,因此整条街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路边还有小娘子咬着帕子,忍不住想把手里的香囊掷过去。民间女子开放,早就养成了如此习惯。幸好这出行队伍早有准备,周毓白身后皆是容颜肃穆的卫兵,见有人举止异常便要举一举手里的刀,才叫那些有想法的小娘子们憋回了心里的劲头。周毓白的脸色有些白,虽然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是恰恰好衬着那红衣,却只有他自己明白,身上的伤经不起太多颠簸。到傅家门口时,他总算送了一口气。但是大婚仪式繁琐,除去繁文缛节,还有各项民间流行的风俗,周毓白只觉得自己眼前还有无数险关,不由在心底大大地叹了口气。或许是占着样貌上的优势,傅家也没有人为难这位新郎官,只有傅渊这位探花郎舅兄,出了两道题,周毓白自己都未出手,身后自然有行郎替他应付,是他外祖父的徒孙,也是昭文馆中傅渊的前辈,上科榜眼鲁元飞。向傅家众人洒了银钱红包,又折腾喝了两杯酒水,周毓白才总算等到了覆着红盖头的新娘姗姗来迟。他极力忽略伤口处的疼痛,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正文第480章走吧乐声适时响起,此乃“催妆”之意,为了催促新娘登轿。傅念君和父兄辞行,傅琨临到头了,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朝她微微摆摆手。傅念君心中一酸。傅渊叮嘱了她几句,只说:“你只记着,你还有娘家,万事不要自己逞强。”钱婧华也是被这气氛催得湿了眼眶,紧紧握住了傅念君的手,说着:“你……自己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直深居简出的二夫人陆氏今天也来了,也不顾旁人对她的侧目,她只一心要送傅念君出嫁。“二婶。”傅念君主动握住了她的手。陆氏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傅念君未竟之言,她心中也明白。她教过傅念君很多,傅念君一直觉得没有机会感谢她。